沈放主動要跟沈佳笑單獨相處，沈父當即就沖著沈佳笑揮揮手，笑得滿意：「還等什麼，你們兩個一直以來都異國，現在阿放調回來，能夠好好培養感情了。」

　　沈佳笑不解地看了眼沈放。

　　沈放則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外面走。

　　沈佳笑隻能跟上去。

　　庭院還亮著燈，沈放走到了談話不會被聽到的地方，才轉身看向身後的女人。

　　「你這是什麼表情？」沈佳笑過來，察覺了沈放現在似乎有些壓抑的情緒，尤其是看著她的目光，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溫度。

　　沒來由叫她心頭不舒服，因為她這麼多年對於沈放的一舉一動都敏銳，他現在心情絕對算不上好。

　　「你是什麼意思？」沈放口吻冷硬，並未發火。

　　沈佳笑更加不解：「你指的什麼？」

　　她的反應，此時此刻在他看來，倒像是裝無事發生般。

　　要是洛施今天沒跟他說，兩家會面，那麼沈佳笑會怎麼跟他父親那邊說？

　　「不想取消婚禮，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做的，把我蒙在鼓裡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新郎是我，就算你跟我爸私下聊妥了婚禮，我要是不想結，誰逼得了我？就算是出爾反爾，坦誠點也不丟人。」

　　他語氣始終沒變。

　　好像隻是跟沈佳笑說一個事實，明明那麼冷靜，卻是在責備她的「先斬後奏」。

　　沈佳笑現在算是聽明白了。

　　沈放似乎是誤會她了，以為今天是她做的手腳？背著他定下婚事？

　　出爾反爾？

　　她看著沈放那冷漠的眉眼，他素來不與人親近，從小就性子冷傲，她一直都是習慣的。

　　偏生現在，看著那麼刺眼。

　　她緊攥著拳頭，他的表情像是利刃，她偏又要強，咬牙盯著他：「你想多了！我說了的話，不會反悔，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耽誤你跟你心愛的妹妹雙宿雙飛！」

　　「沈佳笑。」

　　沈放眼瞳驟然冷下來。

　　像是在生氣，可又說不清究竟是氣什麼。

　　他下頜緊繃了下，一字一句說：「這是你跟我之間的事，你何必每次都要將施施牽扯進來？你難道不知道這種話要是給外人聽了去，對她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沈佳笑恍惚了一下，心中委屈又難過，可是表情卻綳著不願示弱。

　　又是這句話。

　　又是洛施的聲譽比什麼都重要！

　　「你和她要是真在意這個事，你們難道不會收斂一些？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多明顯嗎？毀她聲譽的不是我，是你的言行舉止！」她聲音擲地有聲，一雙眼大咧也倔強。

　　既然事到如今，她也不想遮掩了。

　　大不了就這麼把話攤開了講！

　　沈放和洛施之間，本就沒有血緣關係，就算是親兄妹，能做到對自己妹妹百依百順都是萬裡挑一了，更何況，他們不是親兄妹，那麼，沈放的事事偏頗，是因為什麼？

　　沈放曾經從未聽沈佳笑這麼跟他講過。

　　以至於現在看著她破罐子破摔的眼神，猛不丁刺了下他的心口。

　　他沒有發怒，唇線抿緊許久。

　　「我問心無愧。」

　　沈佳笑仰著脖子，壓根咬得太緊，幾乎嘗到了血腥味，「那我也告訴你，我沒有反悔，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認為，兩家什麼時候見面，什麼時候商議，不是我一句話就能敲定的，你怎麼誤會的，你就找誤會的源頭！」

　　她也是氣瘋了，心窩子銳痛。

　　可她不想在沈放眼跟前掉眼淚。

　　轉身就要走。

　　她吃多了才會被誆回來！

　　被沈放這麼質問！

　　手腕忽然被握住。

　　沈放已經追上她，不管沈佳笑想甩甩不開的動作，他攥得更緊，喉結滾了滾：「無論你想不想取消婚禮，今天都不合適跟他們說退婚，以什麼理由退？你要是打算說我跟洛施有問題，那你就不要再說了。」

　　沈佳笑嘴唇在抖。

　　洛施！洛施！又是因為洛施！

　　想退婚是因為洛施，不讓她開口也是因為洛施！

　　就那麼擔心洛施受牽連！

　　「憑什麼？」她紅著眼瞪著他：「憑什麼我要替你跟她遮掩，讓你們圓滿？我活該嗎？」

　　他們的矛盾本來就是因為洛施，她為什麼要幫著遮掩這個原因？

　　沈放看著她的樣子，覺得沈佳笑現在變了，她不再像是以前那樣乖巧，變得歇斯底裡。

　　甚至，在遷怒洛施。

　　「你需要冷靜，等你能確定自己不意氣用事，再跟我談這些事。」他不想跟沈佳笑鬧得太難看。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沈佳笑性子本就任性一些。

　　他可以給她時間。

　　沈佳笑胸口一窒。

　　她這樣認真，隻換來他一句，意氣用事？

　　「要是我一定要在今天退了呢？」她靜下來。

　　沈放鬆開她：「那我現在離開，你要是願意一個人跟他們說，怎麼說，如何說，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我不在場，你也退不了。」

　　更何況。

　　沈佳笑要是真想取消婚禮，幹什麼特意找他父親過來？給誰難堪？

　　沈佳笑感覺喉嚨似乎被捅穿了。

　　就連發聲都變得艱難。

　　沈放也沒有多言語。

　　深深看她一眼，轉身闊步就離開。

　　半點沒有逗留。

　　他真的走了。

　　她深吸一口氣，隻能捶捶自己胸口，試圖讓那種要命的憋悶感消散一些。

　　直到她回去。

　　面對一屋子詢問的話語。

　　她甚至有口說不清。

　　正如沈放所言。

　　都會成為她一面之詞，都會成為她不懂事、不顧體面、任性妄為的標籤。

　　沈佳笑一句話再沒有說。

　　沈伯父去聯繫沈放，對方隻給了他一句：「有緊急工作，你們談就好。」

　　兩家又開始歡歡喜喜。

　　沈佳笑像是一個局外人，聽著他們商定婚禮細節。

　　直到。

　　送走了沈伯父他們。

　　沈佳笑才放下手中杯子，看著沈父：「爸，今天是顧忌兩家交情全了表面和睦，既然人走了，但我可以明確跟你說，我跟沈放，沒可能了，他心裡沒我，我不勉強他了。」

　　「你做個心理準備，再跟伯伯他們聊吧。」

　　如果之前，她還僅僅是懷疑。

　　今天就能確認了。

　　沈放對洛施確實不一樣。

　　她跟沈放青梅竹馬那麼多年的情誼，抵不過洛施成為沈放妹妹的這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