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十塊錢是多。

　　那也要能拿到手才行啊。

　　别到時候做了幾個月的工，一分錢也沒拿到。

　　不過，歇心思的人到底是少部分人。

　　大部分人覺得，要是村上保證就算工廠後面沒辦成，他們幹的這些活兒拿不到錢，也能給他們發工分，那他們還是願意去的。

　　畢竟種菜這活兒，相比于其他活來說，還是算輕松的。

　　“這個問題完問到了點子上。”

　　村長許有德先是賣了個關子，随即在不少人的屏氣凝神下說道：

　　“為了讓廠子裡的工人，能在第一時間拿到工資，廠長同志決定自掏腰包先将你們的工資墊上，等工廠賺錢了再還。”

　　這一下子，無疑是讓先前因為錢歇了心思的人一下子沒有了後顧之憂！

　　氣氛一時之間，前所未有的熱烈。

　　不過，與此同時，站在人群中的周黎安收到了不少……看傻子的眼神。

　　周黎安：“……”

　　看就看吧，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傻。

　　“還有其他的問題嗎？”村長高聲問。

　　“……”

　　·

　　散會後。

　　盡管不情願，不少人也回去上工了。

　　村長則是吩咐了大隊長帶知青下去上工。

　　被叫去幹活兒之前，蔣青青的目光在周黎安離開的背影上落了一瞬。

　　那一刻，她臉上浮現了嫉妒的情緒。

　　不過很快，蔣青青就收斂了。

　　她心想：周黎安那女人現在就盡情得意吧！

　　她就不相信，周黎安能幹出個成績來。

　　畢竟，這年頭的廠長，哪一個不是上了年紀的？

　　現在得意洋洋的開廠子，之後開垮了有她哭的時候。

　　想到周黎安痛哭流涕，蔣青青就已經期待了起來。

　　·

　　周黎安是沒注意到蔣青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的。

　　她沒走多遠，就被跟過來的周媽媽叫住了。

　　于是，原本和陸晏舟以及季老和季念念并肩而行的她，就落後了幾步，和跟上來的周媽媽走在了一起。

　　周媽媽看了一眼走在前面不遠處的人，拉住自家女兒細白的手腕兒低聲問：

　　“你怎麼好端端的還墊錢啊？村裡的廠，不是應該村裡結工資嗎？”

　　“就算村裡沒錢，給工分也行啊！”

　　周媽媽就用略微不贊同的目光看着身邊的女兒，“每月十塊，一下子就是十個人的工資，就算你手中錢再多，也不夠這樣花吧？”

　　說到後面，周媽媽憂心忡忡：“到時候要是廠子沒看起來，你的錢不是全都賠進去了？”

　　“那到時候，”周媽媽看了走在前面的陸晏舟那挺拔的背影一眼，再次壓低聲音道：“不是又要讓女婿養你了？”

　　周媽媽以為自己的聲音已經很小了，走在前面好幾米處的女婿肯定聽不見了。

　　結果到底是她低估了一個特種兵女婿的聽力。

　　“媽，我樂意的，而且，我相信她。”

　　周媽媽見回過頭的女婿道。

　　周媽媽：“……”

　　就有點子心虛是了。

　　女婿是軍人，品格什麼的，經過特殊的教育，肯定是高尚的。

　　而她這個做媽的，卻在這裡和女兒說這些……

　　顯然，她這思想覺悟，是了拖後腿的。

　　不過，不得不說，女婿這話她是愛聽的。

　　但……

　　周媽媽皺眉。

　　這不對啊！

　　她想的不對。

　　她女兒之前也沒有這樣‘無私奉獻’吧？

　　聽老二說，女兒和她的好朋友都還是明算帳呢。

　　現在為了村裡貼錢出力的，這一定是被女婿帶的！

　　想到這裡，周媽媽看陸晏舟的眼神都變了。

　　陸晏舟：“……”

　　丈母娘此時看他的眼神，就讓他很有壓力。

　　“罷了。”

　　周媽媽看了女婿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對周黎安說道：“你也長大了，是個有主意的姑娘了，媽就不多管了。”

　　不管女兒之後如何，這不是有她在嗎？

　　無論如何女兒肯定是都吃得起飯的。

　　“嗯嗯。”

　　周黎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媽，我心裡有數的。”

　　說完這句，她話鋒一轉，原本被周媽媽拉着手腕的那隻手，反過來拉住了周媽媽的手腕：

　　“媽，我有話問你。”

　　“什麼話？”周媽媽随口問。

　　“就是您參不參加招工考試？”

　　周黎安問這句話的時候，注意力完全在周媽媽身上，因此也就沒有錯過周媽媽臉上一閃而過的意動。

　　可周媽媽卻道：“不參加。”

　　“為什麼？”

　　周黎安耐心詢問。

　　對于這個問題，周媽媽明顯的遲疑了一下才繼續回答：“就村裡那麼多種菜的好手，你媽我肯定是比不過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

　　周黎安漂亮的臉上帶上了一點兒不服氣，“在我心中我媽就是最厲害的！”

　　原本因為女兒的問題心情有些沉重的周媽媽，此時聽見女兒這樣一句話，心情當即就美好了。

　　隻不過心裡高興，面上周媽媽卻是嗔了自家女兒一眼，然後說道：“亂說。”

　　周黎安更不服了。

　　她氣鼓鼓的将話題抛給了走在前面的那人，“晏舟，你說是不是？”

　　陸晏舟回過頭來，他的視線先是落在自家媳婦鼓起來的臉頰上一秒，随後溫聲道：“安安說的對，媽自然是最厲害的。”

　　周媽媽無奈笑道：“你們啊……”

　　這就是婦唱夫随了吧？

　　“媽。”

　　周黎安正色叫道：“若是不參加考試，是因為避嫌什麼的，那完全沒有必要，明天是公平公正的考試，不參加考試的其他人都可以看考試過程，一切都是憑本事說話。”

　　“媽，不考慮其他的，光是這個工作，你想不想要？”

　　那自然是想的！

　　一個月十塊錢呢。

　　一年就是一百二，這還是一個人的工資。

　　要知道，尋常情況下，在鄉下，幾乎是所有家庭一年全家人怕是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那媽去試一試？”周媽媽對上女兒那雙漂亮的眼睛，試探性的說道。

　　“這才對嘛！”

　　周媽媽見自家女兒應她這話時，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就無奈。

　　“你啊你……”

　　周媽媽一邊說一邊搖頭，“媽去參加成了吧？”

　　“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母女兩敲定了參加考試的事，周黎安轉而說其他的。

　　“媽，一會兒你回去讓小慧小聰來我這邊一下呗？”

　　“叫他們過來做什麼？”

　　周媽媽疑惑。

　　周黎安看了一眼季老和季念念的背影，“給他們介紹一個小夥伴兒。”

　　季念念現在過這邊來了，周黎安就不想小姑娘還和先前一樣，爺爺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就孤孤單單的。

　　“成吧。”

　　周媽媽應下。

　　回家之後，讓小慧帶着季念念在家裡玩兒後，周黎安又帶着季老去看了一下開荒出來的那些地。

　　見季老要留在開荒那邊，她自己便回到了家。

　　隻不過她在家沒待多久，就留下在家弄院牆的陸晏舟，騎着自行車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