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資的提議，徹底失敗。

　　就在劉長貴愁眉不展，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他媳婦王桂花給他出了個主意。

　　“當家的，咱們村裡不行，附近村裡不行，那咱們往遠處想啊！”

　　“去找那些城裡的大老闆！他們有錢，說不定就看上咱們這石頭了呢！”

　　劉長貴眼睛一亮，對啊！

　　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城裡有錢人多！

　　他趕忙托關系打聽，幾經周折，還真讓他聯系上了一個在縣城裡做買賣、據說很有實力的老闆，姓錢，人稱錢老闆。

　　劉長貴帶着精心挑選的烏鐵石樣品，點頭哈腰地找到了錢老闆。

　　那錢老闆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為意，可見到那黑黝黝、沉甸甸的石頭，又聽了劉長貴添油加醋的一番吹噓，眼神漸漸就變了。

　　錢老闆是個精明人，他沒立刻答應，而是說要找專家來看看。

　　沒過幾天，錢老闆果然帶着兩個穿着幹部服、戴着眼鏡、一看就很有學問的技術員來到了黑石溝。

　　兩個技術員拿着錘子敲敲打打，又用放大鏡仔細觀察，還取了樣品帶走化驗。

　　黑石溝的村民們像看西洋景一樣圍着，既緊張又期待。

　　又過了幾天，消息傳來，錢老闆那邊對烏鐵石非常滿意！

　　據說那石頭确實是好東西，硬度高，耐磨損，是上好材料！

　　錢老闆親自又來了一趟，這次态度熱情多了。

　　“老劉啊，這石頭，我要了！開廠的事，我來投資！設備、技術、銷售，都包在我身上！”

　　“你們村裡負責出礦石，再出點人力，到時候利潤咱們按比例分！”

　　劉長貴激動得渾身發抖，連連點頭哈腰。

　　“哎呦！錢老闆！您真是咱們黑石溝的大救星啊！太好了！太好了！”

　　村裡的族老和村民們也都喜出望外，奔走相告。

　　錢老闆也很興奮，當即就和劉長貴商量起了開采和建廠的初步計劃，甚至連廠址都選好了，就在村口那片平坦的河灘地上。

　　然而，就在錢老闆雄心勃勃，準備撸起袖子大幹一場，甚至已經開始聯系購買設備的時候。

　　幾輛綠色的解放卡車和一輛吉普車，突然出現在了通往黑石溝的土路上。

　　車上跳下來十幾個穿着制服、神情嚴肅的人，領頭的是一個國字臉的中年幹部。

　　他們徑直找到了正在河灘邊比比劃劃的劉長貴和錢老闆。

　　那國字臉幹部目光銳利地掃視了一圈，然後沉聲問道。

　　“誰是這裡的負責人？”

　　劉長貴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硬着頭皮上前。

　　“同志，我是黑石溝的村長劉長貴，您是……”

　　國字臉幹部亮出了證件。

　　“我們是地區礦産資源管理局的。接到舉報，說你們這裡在非法盜采國家礦産資源？”

　　錢老闆臉色微變，連忙上前解釋。

　　“同志，您誤會了，我們這是準備合作開發，手續正在辦……”

　　“辦手續？”

　　國字臉幹部冷笑一聲，指着那堆烏鐵石。

　　“根據國家規定，所有礦産資源均屬國家所有！”

　　“任何單位和個人，未經國家批準，嚴禁私自開采、買賣！你們這種行為，屬于嚴重違法！”

　　他一揮手，身後的幾個人員立刻上前，控制住了臉色煞白的錢老闆。

　　“同志！同志！這是誤會！我們不知道啊！”

　　錢老闆急忙辯解。

　　“不知道不是理由！”

　　國字臉幹部語氣嚴厲。

　　“這種烏鐵石，屬于國家管控的戰略資源，你們膽子不小啊！把他帶走，立案調查！”

　　兩個官方人員架起癱軟的錢老闆，就把他往吉普車上押去。

　　劉長貴和圍過來的村民們全都傻眼了。

　　國字臉幹部又轉向劉長貴，厲聲警告。

　　“劉長貴！你是村幹部，更應該懂法！我警告你，這座山的礦石，是國家的！”

　　“誰要是再敢打它的主意，私自開采或者聯系外面的人來買賣，嚴懲不貸！你們村裡要加強看管，發現情況立刻上報！”

　　說完，他不再理會失魂落魄的劉長貴，帶着人，押着錢老闆，上車揚長而去。

　　另一邊李東生和李秋生壓根不知道黑水溝的事情，況且就算知道了，他們也沒空吃瓜。

　　因為最近兩個人忙得腳不沾地。

　　紅星服裝廠的名聲，靠着那批給省裡的結實耐用的防水油布，算是徹底在周邊幾個縣打響了。

　　訂單如同雪片般飛來，車間裡縫紉機“哒哒哒”的聲音幾乎晝夜不停。

　　連帶着王大壯這個負責人，走路都帶着風，嗓門也比以前洪亮了不少。

　　這天下午，兄弟倆剛從縣裡送完一批貨回來，騎着自行車，車後座上還綁着給廠裡捎帶的零件和一些布料樣品。

　　還沒進村口，就看見王大壯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下來回踱步，時不時抻着脖子往路上瞅。

　　“大壯，咋了這是？火燒眉毛了？”

　　李秋生跳下車，随口問道。

　　王大壯一見他們，眼睛都亮了，幾步沖過來，臉上又是焦急又是氣憤，說話都有些磕巴。

　　“東、東生！秋生！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李東生停好車，皺了皺眉：“慢點說，出啥事了？廠裡出問題了？”

　　他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工廠，畢竟除了那邊好像其他事情也用不上他這麼焦急。

　　“不是廠裡，是…是虎嶺！”

　　王大壯喘了口粗氣，指着虎嶺的方向。

　　“是硫磺！咱們廠防水布用的那個硫磺！”

　　“硫磺怎麼了？”

　　李東生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紅星廠的防水油布之所以效果好，成本又能控制住，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們找到了虎嶺這個便宜又穩定的硫磺來源。

　　雖然這硫磺礦不是他李東生一個人的。

　　但确實是他一個人發現的，所以他直接帶人把那邊清理出來了，廠裡也一直去那邊取，量不大，也夠廠裡用。

　　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但顯然，現在是瞞不住了。

　　王大壯一拍大腿，急道。

　　“因為你之前跟着楊光去把那邊的老虎清理了，那邊老虎少了，膽子大的人也敢往深處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