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往盤子裡又添了塊糕點，一邊擺擺手：“你這丫頭，比這棗糕還甜呢。”

　　妙妙嘿嘿一笑，也不害臊，邊吃邊點頭：“那是，我說的是實話嘛！”

　　她嚼着嚼着，還不忘扭頭沖金花擠擠眼：“娘，你啥時候也學學做這個，咱在家也能吃上！”

　　金花被她說得一愣，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她故意闆着臉，伸手點了點妙妙的額頭：“就你主意多，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妙妙被點得一縮脖子，嘴裡還塞着糕點，含糊地嘀咕：“我這不是誇你呢嘛！”

　　說完，她又沖老太太撒嬌：“婆婆，你多做點呗，我還想跟我朋友分享！”

　　老太太樂得直點頭：“行行行，你想要多少婆婆都給你做。”

　　她一邊說一邊偷瞄了金花一眼，見金花沒啥不高興，反而低頭抿着嘴笑，老太太心裡更敞亮了。

　　她拍拍妙妙的小腦袋，轉身又去竈間忙活，嘴裡還念叨。

　　“這丫頭，真會哄人。”

　　趁着老太太走開，金花悄悄挪到李東生身邊，胳膊肘輕輕撞了他一下，低聲嘀咕。

　　“你瞧瞧，妙妙多會來事兒，這陳嬸兒對她比對我一下午加起來還和藹。”

　　她說話的時候嘴角卻微微上翹，顯然沒真生氣。

　　李東生低頭瞅了她一眼，嘿嘿一笑，壓低嗓子回。

　　“咱倆一樣，我今兒跟陳嬸兒說了半天，她都沒正眼瞧我。妙妙一來，立馬跟換了個人似的。”

　　金花撲哧一聲樂了，斜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那張臉往那一擺，誰敢多看兩眼啊，跟要吃人似的。”

　　李東生被她怼得一噎，摸了摸下巴，剛想反駁，妙妙那邊又嚷開了。

　　“爹！娘！你們嘀嘀咕咕啥呢？快過來吃呀，這棗花糕涼了就不好吃了！”

　　她一邊喊一邊揮着小手，手上還捏着半塊糕點，嘴角沾了點碎屑。

　　李東生和金花對視一眼，倆人都沒忍住笑。

　　李東生大步走過去，伸手從盤子裡拈了塊棗花糕，咬了一口，燙得他龇牙咧嘴，含糊地嘀咕：“還真挺香。”

　　妙妙得意地揚起小臉：“那是！婆婆做的還能差了？”

　　她說完，又沖金花招手：“娘，你也嘗嘗，保證你吃了還想吃！”

　　金花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過去接過妙妙遞來的半塊糕點，小口咬了下去。

　　甜味兒在嘴裡化開，她眯了眯眼，難得沒跟妙妙擡杠，低聲說了句：“是挺好吃。”

　　妙妙一聽，立馬拍着小手嚷：“必須的啊。”

　　一家三口圍着盤子吃得不亦樂乎，老太太從竈間出來，瞧見這場景，眼裡閃過暖意。

　　就在這時，李東生剛準備再拿一塊糕點，老太太拍了拍手，說。

　　“得了，趕緊吃飯吧，吃完你們還有事要做呢。”

　　妙妙嘴裡還塞着最後一口棗花糕，含糊不清地咧嘴笑。

　　“婆婆，那咱們一起吃晚飯”

　　老太太嘴角一揚，輕哼一聲：“不然呢？”

　　說着她轉身又進了竈間，鍋勺翻動間，一陣香味又飄了出來。

　　飯菜端上桌，雖然不豐盛，卻透着精緻。

　　妙妙抓起筷子就要開動，金花趕緊拍了拍她的小爪子：“慢點兒，先讓婆婆坐下。”

　　老太太也沒說什麼，直接坐在了旁邊。

　　一家三口這才圍着在小木桌坐下，桌上擺着野菜湯、幾個窩頭，還有一小碟鹹菜。

　　妙妙咬了口窩頭，嚼得腮幫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說。

　　“婆婆，你這窩頭咋也這麼香？我以前在家吃都覺得噎得慌。”

　　老太太瞅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那是你娘懶，沒給你弄好吃點兒的。”

　　金花正低頭喝湯，聞言差點嗆着，擡起頭瞪了老太太一眼。

　　“陳嬸兒，您說就說還埋汰我。”

　　老太太哼了一聲，夾了塊鹹菜塞嘴裡，慢條斯理地嚼着，沒搭腔。

　　李東生瞧見這架勢，趕緊打圓場：“行了行了，咱這不都吃着婆婆的飯嘛，啥都好吃。”

　　他一邊說一邊給妙妙夾了點鹹菜，妙妙接過來塞進嘴裡，嚼得咯吱響，沖老太太豎了個大拇指：“婆婆最厲害！”

　　吃完飯，李東生照例磨蹭着想留下來，端着碗假模假式地收拾。

　　老太太卻不吃他這套，拄着拐杖站起身，擺擺手：“得了，别在這兒裝勤快，天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李東生還想說啥，金花拉了他一把，低聲嘀咕：“走吧，沒事的。”

　　妙妙早就吃得肚子溜圓，趴在李東生背上打着小呼噜，睡得人事不知。

　　三個人慢悠悠地往家走，夜風吹得人清醒了不少。

　　李東生背着妙妙，低頭看了眼金花，咧嘴道：“你說這老太太，今兒瞧着沒那麼抗拒咱了，是不是？”

　　金花嗯了一聲，側頭瞅了眼趴在他背上的妙妙，小丫頭睡得嘴角還挂着點口水，她忍不住勾了勾唇，笑得挺輕。

　　“興許是妙妙那張嘴甜，把她哄高興了。”

　　李東生嘿了一聲，腳步慢下來：“那咱多帶妙妙來幾回，沒準兒她就真松口了。”

　　金花沒吭聲，低頭踢了腳下的小石子，心裡卻想着另一件事，想着想着，她腳下沒留神，踩了個坑，差點摔個跟頭。

　　李東生眼疾手快拽住她，皺眉嘀咕：“你咋回事兒，走路都不看道兒？”

　　金花搖搖頭沒說什麼。

　　之後接下來的幾天，李東生忙着操辦陳鐵柱的葬禮。

　　打虎隊的弟兄們來了，附近村子幾個打獵的好手也到了。

　　葬禮辦得簡單卻不寒碜，燒了紙，點了香，墓碑前擺了幾個野果，都是陳鐵柱生前愛吃的。

　　結束後，楊光拎着個紙包過來，遞給李東生：“喏，這給你。”

　　李東生接過來一看，裡頭全是皺巴巴的票子，有一塊的，有五毛的，還有幾張大的毛票，攢了不少。

　　“什麼意思？”

　　李東生皺眉，把紙包往回推，“我不要。”

　　楊光擺擺手，硬塞回他手裡：“别跟我這兒矯情，這不是給你的，是給老太太的。”

　　“她死活不收，今天我看她心情不好沒強硬，而且我們聽說你們想把她接回家，這錢你替她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