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做的什麼，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孫慧娟腦子轟地一下，全都明白了。

　　原來那些錢都是髒錢。

　　「爸爸，我們把錢還回去能讓他出來嗎？他是你的兒子啊，你不能不管他。你要是不管他，他就真的完了。他才三十多歲，還很年輕。家裡的孩子也還小，我們全家都靠著他呢。爸，爸……」

　　孫慧娟哭著求黎克棟救黎鐵軍。

　　黎克棟也不是不想救，宋建國的話說的明明白白，這個人救不了。

　　孫慧娟見他不說話，心中帶著恨意的轉身。

　　她茫然地四下看，看到黎衛紅和她對象，衝過去拉住黎衛紅的手，哀求地說：「衛紅，你大哥他人不壞，也沒欺負過你。你和妹夫都是有本事的，你們幫幫忙。看看能不能讓你大哥出來。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隻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她不想讓黎鐵軍死。

　　那是她男人。

　　他爸爸不管他，他媽媽又沒本事，她要是不為他奔波，他就真的死了。

　　再多的恨，再多的不滿，在黎鐵軍遇事的瞬間都灰飛煙滅。

　　她隻想救黎鐵軍。

　　「大嫂，不是我們不想幫你。而是那個部門的人是不講人情的。進去的人，隻要沒犯事，還是能活著的。犯了事，沒有一個能從裡面出來的。」

　　黎衛紅的愛人護著黎衛紅，孫慧娟倉惶不安的眼神，嘆了口氣。

　　「隻要大哥沒有危害到國家，說不定關上兩年就能出來了。您也別太著急，等消息就是了。不論如何，都會給你們消息的。」

　　他起身拉著妻兒，跟黎克棟說：「爸，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黎克棟都沒回應。

　　黎衛紅心裡嗤笑，絲毫不在意父母對自己的態度了。

　　她挽住愛人的手臂，拉著兒子的小手，一家三口往外走。

　　白小草還懵著。

　　搞不懂好好的怎麼就把自己的寶貝大孫子給送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老大，鐵軍可是咱們家的嫡長孫，你不能不管他。」白小草大聲訓斥兒子，平時這一招最管用，現在黎克棟卻理都不理她，甚至還很恨她。

　　他本來不需要那麼早娶妻，他想建功立業。

　　可他媽非要他娶個自己不喜歡的媳婦。

　　生了這麼個孽障！

　　要是他隻有黎響一個兒子，那該有多好。

　　黎克棟眼神有些癲狂，看向白小草的眼神十分不善。白小草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察覺到不對勁。她不敢說話，灰溜溜地爬起來。

　　「哎喲，我這把老骨頭真是不行了。」

　　沒一會兒，人就溜走了。

　　喬素英也從房間裡出來了，拿著一個盒子走到黎克棟面前。

　　「這是咱們家的所有收入。你自己的多少，我不知道。這是你交給我的錢，花的一分一厘都記在本子上。你有什麼疑問，可以自己看。」

　　黎克棟陰鷙地盯著喬素英：「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十幾歲就嫁給了你。婚後你就當兵走了，我在老家照顧孩子，伺候老人，還要下地幹活賺工分，從來不敢停歇。」

　　喬素英的語氣很平靜，就連想上前來哭訴的孫慧娟都安靜下來。

　　其他孩子更是不安的看著這一幕。

　　「你娶了別人，我不怨你。你和我領證，心不甘情不願。這事我做不了主，為了孩子我猶豫過，可還是聽從了你母親的建議。」

　　「我們就這樣稀裡糊塗的過了三十多年。」

　　「你恨，我又何嘗不恨呢？」

　　「如今孩子大了，結婚的都結婚了。我也想為自己活一活，我也想看看，沒了你，我是不是真的不能在這個世上活下去。」

　　黎克棟心裡有個不好的念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離婚吧，我們現在去把離婚證辦了。」喬素英看著黎克棟眼神憤怒的恨不得要打死她的樣子，卻不再怕了。

　　她勇敢的直視著黎克棟。

　　身為女子，她有很多不能選擇的地方。

　　身為人母她自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孩子的事情，可她的孩子都不喜歡她。

　　作為媳婦，她對得起黎克棟，也對得起黎家的兩位老人。

　　她對不起的人是二女兒，是她忽略了衛紅。

　　也更對不起自己。

　　二女兒的選擇，讓她看到了另外一種活法。

　　喬素英想趁著自己還能動，出去看看世界。

　　她不相信勤勞人的會餓死自己。

　　「好，離。你別後悔就行。」黎克棟咬牙切齒地說。

　　喬素英眼神決絕：「不會。」

　　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兩人就走了。

　　花了幾個小時把所有的手續都辦理齊全。

　　白小草聽到這事兒，絲毫不放在心上：「你奶奶那個窩囊廢，啥也不是。沒了你爺爺，她到外面得餓死。」

　　幾個孩子很不喜歡奶奶，很瞧不上奶奶。

　　他們聽到白小草的話，深以為然。

　　其中一個小的抱怨道：「奶奶也真是的，好好的日子不過，鬧騰什麼？我都餓了。」

　　白小草也餓了，坐在沙發上，看著失魂落魄的大孫媳婦，不高興地說：「娟兒，你去做飯啊，孩子都餓了，你這個當媽的是怎麼回事？連個飯都不給孩子做嗎？沒辦事賺錢，連飯都懶得做。也就是鐵軍傻，換成其他人誰看得上你？」

　　孫慧娟本來渾渾噩噩的，被婆婆的決絕震傻了。

　　婆婆怎麼會離婚？

　　她從來沒想過婆婆竟然能提出離婚。

　　這跟太陽從西邊升起有什麼區別？

　　現在聽到白小草的話，頓時幡然醒悟。

　　死老太婆以前就是這樣說婆婆的，天天說，年年說，隻要婆婆休息就是罪孽。

　　現在婆婆走了，老太婆又要說她了？

　　孫慧娟才不受這個委屈，她起身沖著白小草冷笑：「餓了就自己做飯吃，別張嘴就使喚別人。又不是缺胳膊少腿。」

　　她起身回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孫慧君很害怕。

　　她還年輕，要是黎鐵軍真的死了，她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喬素英剛回到黎家，就聽見白小草的怒罵，罵的全都是孫慧娟。可以想象以後就是這兩個女人的戰爭。

　　她回到房間，拿了一個布包出來。

　　包袱不大。

　　她走到客廳，問黑著臉的黎克棟：「要檢查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