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這一病，咱家可該怎麼辦啊！」程外婆沒了主心骨，此時像極了普通的不知所措的老人。

　　她看向蘇衛軍，說道：「衛軍啊！你看你爸現在這樣，可該怎麼辦？」

　　她現在最能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子女，而是蘇衛軍。

　　蘇衛軍安慰道：「您別擔心，我已經找了最好的幾位專家過來，明天進行會診，到時候我們再聽一聽專家的意見。」

　　程外婆無助的問：「那為什麼要明天來，今天不能來嗎？你爸這病不能拖了。」

　　程樹開口道：「媽，人家那些專家都很忙的，這還是看在二姐夫的面子上，明天能來就不錯了。」

　　旁人想請，也不一定能請的到。

　　「那就好，那就好。」程外婆臉色稍緩，說道，「衛軍啊！這次你爸生病，你可得用點心。這些年，我們都沒指著你們做什麼事。」

　　又開始了。

　　程雅下意識的皺眉。

　　每次她們有點頭疼腦熱，就會這樣說。哪一次住院，不都是蘇家安排的？

　　她媽就跟沒長記性一樣。

　　蘇衛軍脾氣好，說道：「是，我一定用心，您放心。」

　　得到蘇衛軍這句話，程外婆接著說：「那你是不是把這病房也給升級一下？不是有什麼特別病房？」

　　「媽，這間病房已經是姐夫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已經很好了。」程樹聽不下去了。

　　「媽，這病房離醫生辦公室近。爸這不是還在觀察期嗎？如果有什麼事，醫生過來也方便。等病情穩定了，再轉病房也不遲。」蘇衛軍解釋說。

　　「哦，這樣也行。」程外婆放下心來。

　　蘇衛軍說：「你們先坐，我跟程雅去打點飯上來，大家都餓了吧！」

　　蘇衛軍跟程雅走出了病房門，程雅看向蘇衛軍說：「我媽她說話就是這樣的，你別介意。」

　　蘇衛軍說：「怎麼，當年那麼多尖酸刻薄的話我都聽過，這點程度你就怕我承受不住了？」

　　程雅一時語塞，當年她媽可是指著蘇衛軍的鼻子罵，她說道：「你都不記恨她嗎？」

　　蘇衛軍拉住她的手說：「我記恨她做什麼？要不是她，我也不知道我對你來說那麼重要。罵的那麼狠，都不肯跟我離婚。」

　　程雅臉上一紅，說道：「你呀！到老了還這麼油嘴滑舌。」

　　蘇衛軍說：「他們老了，身體又這麼不好，實在沒必要跟他們計較太多了。見一面少一面，我不想你將來後悔。」

　　蘇衛軍跟程雅幾十年的夫妻，又怎麼會不了解她的個性，心軟又心善。

　　這樣的人傷害的隻有自己。

　　程雅嘆了一口氣說：「做我該做的，他們帶我來到人世，我就送他們離開人世。」

　　蘇衛軍說：「咱們啥也不缺，頂多這樣，往後的日子裡，我把你當成小九一樣寵著。」

　　程雅瞥了他一眼，說道：「我懷疑你在占我便宜。」

　　蘇衛軍爽朗的大笑，認真的說：「以前靠你撐著這個家，現在我退下來了，這個家我來擔，你歇著玩。」

　　程雅看著蘇衛軍的臉，心裏面暖暖的。

　　經歷過那麼多艱難困苦的歲月，她所求的不就是這一刻的相守麼。

　　——

　　次日，專家來到醫院，對老爺子進行了檢查。

　　幾個人等在外面，焦急的等著會診結果。

　　蘇小洛過來送吃的，程外婆瞪了她一眼，說道：「誰還有心情吃東西？」

　　蘇小洛說：「一會兒都餓趴下了，外婆您去照顧外公啊？」

　　程樹說：「沒錯，大家都吃點，今天還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

　　大家把東西都分了分，程樹拉著蘇小洛走到一邊，輕聲說道：「小九，你別生氣，你外婆她就是太擔心了。」

　　「小舅，我不跟她一樣。」蘇小洛說。

　　這種老人活一輩子都沒活明白，越是這種時候，老人更應該沉著，不給孩子們壓力。

　　這外公的結果還沒出來，每個人的心情都特別的沉重。

　　幸好爺爺奶奶不像她們這樣，不然過的得多壓抑啊！

　　「小九，上次你在家裡說讓你外公上醫院瞧一瞧。」程樹下定決心才問，「程天也說你算命很厲害，你有沒有替你外公算一算？」

　　蘇小洛看著他，問道：「小舅舅，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程樹皺眉：「當然是真話了。」

　　蘇小洛說道：「如果想聽真話，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外公不適合動手術了，回家吃藥休養，也許還有半年的壽命。」

　　「半年。」程樹的臉色大變。

　　「嗯。」蘇小洛點頭。

　　程樹攥住拳頭，看著蘇小洛的臉，輕聲說道：「這件事情你別跟你外婆說，知道嗎？」

　　蘇小洛點頭。

　　專家出來以後，說了手術方案。

　　不過最權威的專家說道：「患者歲數較大，動手術的風險很大，而且手術費昂貴，你們家屬商量一下再決定。」

　　程大姨一聽手術費昂貴，不由問道：「手術費大概多少錢？」

　　「大概六千塊左右。」專家如實說道。

　　「六，六千。」程大姨隻覺得眼前一黑，這就是打死她，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

　　「再貴，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救你爸呀！」程外婆大聲說著。

　　程樹心思深沉，倒不是說震驚於那些手術費，而是蘇小洛的話。

　　不宜動手術。

　　「媽，醫生說爸的歲數大了，有風險。」程大姨勸著。

　　「哪個手術沒風險，你們可不能不管你爸啊！」程外婆瞪著眼睛，看著她的三個兒女。「程雅，就你家的條件好，你來說。」

　　「媽，我不同意做手術。」程樹突然開口說著，「爸的歲數大，開刀動手術，也許根本就撐不過去。」

　　程外婆沒想到，第一個提出反對的竟然是這個她們從小就捧在手心的兒子。

　　她瞪眼說：「程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程樹說：「媽，不是動手術就好。」

　　程外婆眼前一黑，根本就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大家手忙腳亂的將她扶到病房休息，大家面面相覷。

　　程雅來到程樹面前說：「小弟，這手術費籌一下還是夠的。」

　　程大姨「切」了一聲，說：「當時小弟說了，不用我們負擔爸媽的費用，你忘了？」

　　蘇小洛看著程樹，難怪他不讓自己說，如果是她說不適合做手術，那麼現在被討伐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