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那你為什麼不看我一眼?
徐詩容話中包含的內容太多,於然然有些不淡定了,但表面上還在繼續裝傻:「詩容,你在說什麼呀?我、我怎麼就裝暈了?你從哪裡聽來的鬼話?
關於冒充阿也哥女朋友的事,確實是我不對,我在這裡向你道歉行嗎?求求別生我的氣,我從小到大因為身體的原因,沒人願意跟我玩,我就隻有你這麼一個朋友。
如果連你也不跟我玩,我就沒有什麼朋友了!」
她言詞懇切,淚水掛在眼角,簡直不要太真誠。
如果不是知道於然然裝暈,徐詩容都要信了於然然的這番說辭。
在得知於然然是在裝暈的這一刻起,於然然在徐詩容心中就已經不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了!
「賤人,話說的真好聽,醫生都說了你是在裝暈,你還想騙我騙到什麼時候?!」徐詩容像個瘋子一樣嘶吼。
於然然呼吸一滯,面色略微僵硬,即使到了現在,她仍舊嘴硬地說道:「你是聽哪個庸醫說的?詩容,我、我沒有裝暈,我我是真的暈了,你是知道的,我身體素來不好,情緒一激動心臟就受不住,很容易暈過去……」
於然然越說,徐詩容的臉色就越沉,她心裡已經認定於然然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狡辯。
「滿口謊言的賤人,我把你當好朋友,你卻把我當冤大頭來耍,很好玩嗎?!」
說罷,徐詩容跨步衝到床邊,一手揪住於然然的長發,一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發洩地捶打在於然然身上,完全不顧多年的交情。
其實,即使有再多的交情,也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謊言之中消失殆盡了。
「啊……詩容,不要打我,我真的沒有騙你!」於然然痛苦的承受著來自好友的拳頭,她很想逃,奈何頭髮被緊緊揪著,她一動,頭皮就疼得厲害。
打了於然然幾拳頭,徐詩容仍舊不解氣,她又重重往於然然心口上捶了幾下。
還邊打,邊罵道:「打死你這個賤人,害慘了我!」
於然然毫無反抗之力,直到徐詩容發洩完,停了手,於然然才得以解脫。
臨走前,徐詩容嗓音嘶啞的放下話,「於然然,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是閨蜜!你給我記住了,我要是坐了牢,你這輩子也別想好過!你最好祈禱沈聽諾能撤訴,不然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於然然渾身疼得厲害,縮在角落,半聲不敢吭。
醫院門口。
「於嬸,這次你一定要嚴肅教育一番然然那丫頭,叫她以後不敢再犯!」張蹈認真說道。
蘇穗贊同地點頭,「沒錯,於嬸,你可不能再像以前又輕輕揭過,這次然然做的太過了,冒充阿也的女朋友不說,還裝暈,實在太惡劣了!
這次是她運氣好沒出什麼事,萬一下回她真暈倒了,別人以為她是裝暈,不幫她該怎麼辦?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體情況,裝什麼不好,非得裝暈!
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於嬸你哭都來不及!」
於嬸知道夫妻倆這麼說是為了她和女兒好,她點了點頭,保證道:「你們放心,這次我一定會嚴肅教育她,不會在心軟!」
張蹈和蘇穗見於嬸來真的,便不再多說什麼,簡單聊了幾句才離開。
於嬸目送夫妻倆遠去之後,她滿臉凝重地返回病房。
見到母親回來了,於然然嘴巴一扁,滿是哭腔地開口:「媽……」
「你閉嘴,我不是你媽!」於嬸冷著臉呵斥。
於然然一愣,吶吶地看著一改往日柔和的母親。
於嬸指著女兒,滿目失望道:「我怎麼就生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兒?」
聽到這話,於然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停了一瞬,刺骨寒冰蔓延至她全身。
「媽、媽媽……我、我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用這麼難聽的話來形容我!」她委屈大喊,剛剛才挨了打,現在又被母親這麼罵,她委屈極了。
於嬸無視女兒臉上的委屈,繼續說道:「你身體不好,從小到大你要什麼我和你爸爸都儘力去滿足你,寵著你,結果反倒是把你慣得不知天高地厚!
先是傷害自己誣陷別人,後是冒充別人的女朋友和裝暈,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以後你不高興,是不是就要拿刀去殺人?!」
「媽媽,求你不要這樣子說我,我、我隻是太喜歡阿也哥了,都怪沈聽諾!
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插在我和阿也哥之間,我也不會犯糊塗做下這麼多錯事……」此時此刻,於然然還在為自己的錯誤找借口。
見女兒不思悔改,於嬸難受落淚,「到現在你還把錯誤怪到別人身上!
對,你沒有錯,全天下你沒錯,錯的都是別人!是沈聽諾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犯錯的,全是沈聽諾的錯!」
於然然流著淚,瘋狂搖頭,明明母親說的話順了她意,可是那諷刺的口吻如同刀子般往她靈魂上絞著,令她痛不欲生。
「以前你天天抱怨我和你爸爸沒給你一個健康的身體,可是於然然,我和你爸爸又何嘗不是像你怨我們一樣,怨著你!」於嬸狠心道。
意識到母親接下來會說什麼話,於然然可憐兮兮地求道:「媽媽,你不要再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於嬸抹去臉上的淚水,似乎把埋在心中多年的怨念說了出來:「為什麼我的孩子就不能像別人孩子一樣,能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承受不住這句話帶來的精神傷害,於然然心臟突然狠狠絞痛,她用力捂著胸口,苦苦哀求:「媽媽,別說了,不要再說了,你再說下去,我真的會死!」
於嬸看著女兒,沒有閉嘴,而是一字一句接著說道:「於然然,如果早知道你有心臟病,在生下你之前,我絕對會打掉你!
因為你的病,讓我和你爸爸吃盡了苦頭。
人們常說,孩子是來報恩的,可你於然然是來討債的!
你就像個討債鬼一樣,趴在我和你爸爸的肩頭上,瘋狂吸食我們的血肉長大,臨了還要唾棄上一句,倆個老傢夥的血肉真難吃!」
她不介意自己的孩子有心臟病,她介意的是孩子犯了錯誤不肯改。
她清楚女兒的脾氣,不是沒有好好跟女兒講過道理,隻是女兒明面上表達出已經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可背地裡又犯下更大的錯誤,兩面派的做法讓她心寒。
為了糾正女兒,她隻能說難聽的話,讓女兒好好感受一番平日裡她的痛苦,或許隻有這樣女兒才能改吧。
如果還是改不了,她能做的是放棄這個壞果子。
反正孩子成年了,作為父母該盡的義務已盡,她也不指望讓一個身體不好的孩子給她和丈夫養老。
「不要說了!媽媽,我疼!媽媽,快幫我叫醫生,我心口好疼!媽媽,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媽媽,我快要死了!」於然然痛苦的求救。
於嬸以為女兒是裝的,她寒著臉說道:「我看你身體也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虛弱,等過幾天我辭了工作,就帶你回老家去,也許老家的風水更適合你。」
她希望女兒遠離這裡的一切之後,能有所改變,這是她最後能做的。
她怕再留下來,女兒會對沈聽諾做出更過分的事。
於嬸這麼安排有自己的考量,她能看得出來沈聽諾的家世不錯,也清楚沈聽諾對他們家的寬容,但凡沈聽諾想要計較,他們家在帝都是絕對待不下去的。
得趁著人家還沒清算前,她先把女兒帶回老家好好教養。
養得好就接著養,養不好隻能放棄了。
一聽到母親要帶她回老家,於然然就想到老家髒兮兮的廁所,以及經常斷水斷電的日子,她害怕地大喊大叫。
「我不要回老家,媽媽,我不要回去!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帶我回老家!」
她踉蹌下了床,跪在於嬸面前,雙手合十地求著。
「媽媽,老家醫療資源那麼差,回去我一定會死的,求求你不要帶我回去!」
她好不容易才離開老家來到帝都這個繁華城市,遇上自己所喜歡之人,要是回了老家,這一切就沒了,下次再過來就不知道是幾年後的事情。
聽到「死」字,於嬸有些心軟了,老家的醫療資源確實是比不上大城市,她和丈夫決定來帝都是為了治療女兒的心臟病,就這麼回去了,這幾年的心血恐怕就白費了。
可是不走,女兒不會改變,下次再犯錯怎麼辦?
於然然想到回了老家,就再也見不到顧肆也,她就難過得要死,雙手緊緊抓住母親的褲腿哭道。
「媽媽,我真的不能回去!老家沒有大醫院,我要是犯病了,連資歷好點的醫生都找不到,你帶我回去與親手送我去死有什麼區別啊?」
於嬸糾結不已,腦海中浮現女兒屢次不改的嘴臉,她一咬牙,鐵了心地說道:「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要是回老家會死,你早就死了,不會活到現在!」
於然然難以置信地尖叫:「媽媽!」
「醫生說你的身體沒有問題,你收拾一下就自己一個人出院吧,我要去上班了。」忍住將女兒擁入懷中的衝動,於嬸抽回褲腿,轉身離開。
她怕自己再不走會心軟向女兒妥協,她太清楚女兒有多能哄騙她心軟。
「媽媽,你別走,我不要回老家!」
於然然起身想去追母親,可心口疼得厲害,她倒回地上,神情猙獰,手用勁捂住心臟的位置。
「媽媽,你回頭看我一眼,我這次是真的心臟疼……」
她滿頭大汗,悲傷又絕望地望著母親越走越遠的背影,直至她暈厥過去,都沒見到母親回一下頭。
這一次,母親是來真的了。
遊樂園。
顧肆也牽著沈聽諾離開了咖啡店,倆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了有一段路。
少年太過安靜,沈聽諾有點尷尬,隨口道:「我們這樣丟下於然然不太好吧。」
主要是她擔心顧肆也沒法向於嬸那邊交代,畢竟於然然先前說過,臨出門時於嬸交代過顧肆也幫忙照看一下於然然。
「我剛不是說過了,於然然在裝暈,你不也看出來了。」顧肆也的語氣說不上有多好,但也沒多差,反正跟以前比起來不太一樣了。
沈聽諾敏銳察覺到了這一絲異樣,儘可能的不去踩他的雷點,繼續於然然裝暈這個話題。
「沒錯,我是看出來於然然在裝暈……」
「那不就得了,你還有什麼好糾結的?」不等女孩把話說完,顧肆也先打斷了她。
沈聽諾盯著少年有些淡漠的下顎線,試探性地開口:「顧肆也,你是生氣了嗎?」
顧肆也安靜了一瞬,三秒後硬邦邦回道:「沒有。」
沈聽諾停住腳步,看著少年漆黑的後腦勺,說道:「既然沒生氣,那你為什麼不看我一眼?」
少年輕不可聞地深吸了一口氣,鬆開她的手,轉過身來,漆黑的瞳仁專註又疏冷地直視著她。
在少年透徹的眼眸裡,沈聽諾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於然然欺騙的?」顧肆也想要問清楚,隻有知道時間線,他才能判斷沈聽諾近日的各種反常行為。
通過今日這件事,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與女孩相處的點點滴滴,越回想,他越發現自己好像錯過了許多事。
沈聽諾知道他在問哪件事,她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問了一句:「這很重要嗎?」
一想到自己因為於然然的一個謊言,就對顧肆也做出了各種不講理的事,沈聽諾腦袋就大,壓根不敢回想那段時間的猶豫、掙紮和壓抑等負面情緒帶來的影響。
她感覺自己蠢透了,被一個謊言耍得團團轉。
「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必須知道於然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冒充我女朋友欺騙你的。」顧肆也凝眉,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沈聽諾不情不願地囁嚅著唇瓣說道:「之前我被人綁架,你第一次帶我回去的那天晚上,你跟你教練出門了,留我一個人在屋裡。
於然然來敲門,我以為是你回來了,就去開門……她說你最討厭別人碰你的東西,還不許我亂動你架子上的相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