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你有乖乖的長大,有好好的生活
林介川一副見了鬼地看著少年。
這傢夥被關出問題來了吧,又哭又笑的。
不怪倆人看到顧肆也落淚會這麼震驚,主要是這傢夥之前基本全天泡在擂台上,像個機器人一樣比賽,不知疲倦,哪怕受了傷,別說流淚了,就連眼睛都不帶眨動一下。
顧肆也重重抹了把泛紅的眼角,「介川哥,謝啦,我有事先走了。」
他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
「喂喂喂,你小子就這樣走了?不求婚啦?蘇穗和趙拙他們還在別墅等著呢!」張蹈喊道。
為了今晚的這個求婚,顧肆也做了萬全的準備,還特地全約了交好的朋友過來,一來想介紹給沈聽諾認識一下,二來讓大傢夥見證他們的幸福,如今被葉茗櫻這一打岔,一切全泡湯了。
「先讓他們散了吧。」顧肆也上了計程車。
望著遠去的計程車,林介川好奇:「求婚?阿也要跟誰求婚?怎麼沒人通知我?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故意排擠我呢。」
張蹈抓了抓後腦勺,「他要跟沈聽諾求婚……」
「什麼?顧肆也他是瘋了吧?!沈聽諾才多大而已,她還是個學生,顧肆也就打算向人家小姑娘求婚,他變態吧!」林介川一通激動輸出,怎麼都沒想到倆人居然發展到了這種程度。
張蹈無奈,「阿也就猜到你會是這種反應,所以才沒叫你。」
「他不懂事,你怎麼也跟著他胡鬧?也不知道勸一勸!」林介川非常不贊同顧肆也的求婚之舉,主要是他覺得沈聽諾年紀太小了。
「這不是沒成麼!」張蹈摸摸鼻子,他哪裡沒勸過啊,他都勸了,但沒勸成功。
顧肆也是鐵了心要娶沈聽諾,他們能勸說得了才有鬼。
「幸好有顧家橫叉一腿,早知道我明天再來保釋他。」林介川後悔了。
張蹈:「……」
「林大律師,你這話就傷感情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阿也要求婚的對象是你愛人。」張蹈開玩笑。
林介川白了他一眼,「別胡說八道,聽諾是我妹妹的同學,聽到顧肆也要向聽諾求婚,讓我有種將來親妹會被黃毛拐走的感覺。」
「顧肆也可不是黃毛。」張蹈糾正。
「我這是比喻。」林介川懶得再與他廢話,徑直朝停在一邊的車子走去。
「你上哪去?」張蹈追問。
「回家。」林介川上了車。
張蹈坐上副駕座,「這個點回什麼家啊,走走走,帶你去阿也的別墅見識一下,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短短幾個月內賺了不少錢,據說是開發了什麼遊戲軟體,活的一塌糊塗……」
最終林介川沒能回去,他在張蹈的指路之下,將車子駕往市中心顧肆也購買的別墅。
·
送顧言池回了房間之後,沈聽諾才離開顧家。
在顧家司機的護送之下,沈聽諾安全抵達沈家。
見到這麼早回來的女孩,又是顧家的車子接送,傅修硯一點都不意外,彷彿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
「回來倒是早,我還以為你今晚要跟那個小混混在外面過夜了。」他陰陽怪氣地說道。
今天雖沒做什麼,但因情緒起伏太大,加上哭了許久,沈聽諾深感疲倦,不想與男人起爭執,她漠視他,徑直朝樓上走去。
被無視的傅修硯臉不悅蹙眉,正想揪住她再嘲諷幾句時,後院突然傳來了狗吠聲,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目光森冷地瞧了眼女孩背影,轉身朝後院走去。
賊心不死的小偷竟還敢上門!
最好別被他抓住了,不然他要讓這小混混嘗一嘗拳頭的滋味。
狗吠聲沈聽諾也聽到了,回到房間她立馬衝到陽台,俯首看著燈火通明的後院,下方一群保鏢在夜巡,每個人手裡都牽著兩條獵犬。
看著他們有條不紊的搜查每一個角落,不像是發現了什麼異樣,應該隻是獵犬單純叫喚幾聲而已。
沈聽諾鬆了一口氣,幸虧不是顧肆也被逮住了。
想到少年,她腦海裡又閃現他被警察強制帶走的畫面,她心頭一陣煩悶和難過。
也不知道顧肆也那邊怎麼樣了。
林介川見到他的人了嗎?
具體情況如何了?
沈聽諾拿出手機一看,電話沒有,簡訊更是無。
算一下時間,林介川應該早就到了警局才是,怎麼一個電話也沒有?
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
沈聽諾心神不寧,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時,身後傳來了極其輕微的響動,她倏然回了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剛剛她急著想知道後院的狗吠聲是什麼情況,還沒來得及開燈,房間內的唯一光源是外面投進來的月光和後院的燈光。
借著微弱光線,沈聽諾隻看到沙發上擺放的一堆價格不菲的限量版娃娃大緻輪廓線。
應該是娃娃掉了發出的動靜。
她很快找到有聲音傳來的原因,不由有些失望,隨著她剛生起失望情緒,一記極其輕的呼吸聲傳來,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的,隨著微喘的聲音漸變大,她瞪圓眸子,緊盯著沙發上的一堆娃娃。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沈聽諾此時才發現房間內的異常,她呼吸微微一滯,眼睛亮得可怕。
少年從陰影裡走了出來,鼻息間微喘,額頭覆了一層薄薄的汗珠,看起來像是剛做完什麼極限運動。
事實上,他確實剛做了一樣獨特的極限運動,被三條獵犬追了一圈,險些被咬到,幸虧他速度快,不然就受傷了。
看清少年的模樣,沈聽諾愣怔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看著女孩呆住不動的反應,顧肆也眉眼染上笑意,調侃道:「才一會不見就不認識我了嗎?」
沈聽諾鼻頭一酸,紅腫的眸子又要溢出淚水來。
「你、你怎麼過來了?」一開口,她方才知道聲音裡滿是抑制不住地哭腔。
此時見到少年平安無事,她終於放下心來。
他能這麼快走出警局,說明著沒事了。
顧肆也上前,指腹輕輕撫著她粉紅的眼簾,心疼道:「介川哥說你在電話裡嚇壞了,一直在哭。」
果然,他喜歡的女孩是最好,也最喜歡他的沒錯。
「你不怪我嗎?」對於他被抓進警局一事,沈聽諾深感自責。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遭受無妄之災。
葉茗櫻看似針對顧肆也,實際上是沖著分開他們倆來的,如果他們沒有在一起,顧肆也就不會被抓。
「為什麼要怪你?」顧肆也道,「確實是在聽見你說我是騙子時,我是有點失望的,但在得知介川哥是你叫去警局的,頓時我什麼都明白了,你之所以會那麼說是不想激怒葉茗櫻那個瘋子。」
當時情況緊急,沈聽諾的反應非常快,她應該是聽到葉茗櫻說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時就決定順勢入了圈套,做戲一場戲給葉茗櫻看,好讓他能快點脫身,不繼續被葉茗櫻針對。
經過這一次,顧肆也不敢再小瞧葉茗櫻,那瘋女人對付他的手段一環扣一環。
在得知第一次挑撥失敗後,她立馬進行下一步,就連照片都準備好了。
說實話,在看到那張幾個醫生在別墅裡的照片時,他被狠狠嚇了一跳。
照片裡的別墅背景跟他購買下來的別墅背景一模一樣,可以見得葉茗櫻準備的手段非常充分。
他不禁要懷疑,如果當時沈聽諾堅持跟他走,葉茗櫻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從那棟別墅裡做手腳?
「我還以為經過這事,你以後不會理我了。」少年理解她當時那麼做的原因,沈聽諾感到一陣心酸。
其實她想著一直被誤會下去也未嘗不可,這樣的話倆人說不定能分道揚鑣。
隻不過她忘了叮囑林介川,不要告訴顧肆也是她讓他過去警局的。
那時給林介川打電話,她整個人都是亂的,慌的,根本沒想不到不能讓顧肆也知道林介川是被她叫去的警局。
「傻瓜,就算我還沒反應過來,也不會不理你的。今晚嚇壞了吧,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顧肆也向她保證。
沈聽諾吸了吸濕潤的鼻腔,不做任何回應。
葉茗櫻背後是顧家,哪怕顧肆也是顧家的私生子,要與葉茗櫻鬥,恐怕很難,她不想再看到他受傷之類的。
「葉茗櫻來公寓找我的那天,你是不是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內容,也猜到了我的詳細身份?」顧肆也雖用的是疑問,但心裡已經有了具體答案。
從在顧家見到女孩的那一刻起,她臉上沒有半點驚訝的神情,他便猜到她應該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聽的。」沈聽諾道歉,那天她就站在門口邊上,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也從他們的對話裡猜到顧肆也的身世。
她真不是有意要偷聽的,主要還是他們倆吵得太厲害,她擔心顧肆也會吃虧,所以一直在門口守著,要是真打起來,她絕對會出去幫顧肆也。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反正你遲早會知道。」顧肆也的雙眸黯淡下來,心情低落地解釋,「我母親不是葉茗櫻口中所說的小三,她是被欺負的那一個,當時她是要嫁給顧長藺的,顧家那兩位長輩也都同意了。
隻是顧氏突然出現資金鏈斷接,不得已與葉家聯姻。
我母親得知顧家和葉家要聯姻時,她立馬做出決斷與顧長藺分開,更是下決定要離開顧家,可是顧長藺不肯。
後來顧長藺騙我母親說跟葉茗櫻是假結婚,還把我母親囚禁了起來。」
說到這裡,顧肆也的眼睛漸漸紅了,似回憶到了什麼,他恨道:「……那該死的傢夥,為了留住我母親,強迫她有了我,我母親在生下我之後才得知顧言池的存在。
她知道自己被騙了,以命要挾顧長藺方能帶我離開囚禁她近六年的牢籠。
原以為以後就是自由了,可是顧長藺像冤魂一樣,一直陰魂不散地糾纏著她,導緻她神經衰弱住了院。」
能感覺到少年心中的悲傷,沈聽諾緊緊地抱住他,無聲的陪伴著他。
顧肆也的濃墨羽睫顫了顫,擡手摟住女孩,像汲取溫暖般,他手臂一再收緊才讓自己沒有崩潰。
「後來不知道葉茗櫻那瘋婆子跟她說了什麼,她在一天中午……從樓頂一躍而下,死在了我面前……」
他像是回到了那天,身體控制不住的發顫,視線所觸及都是驚心的紅,耳邊是骨骼碎裂的「咯咯」聲響,噁心感梗在喉頭,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層層冷汗布滿他整個後背。
察覺少年的異常,沈聽諾一下又一下拍著他後背,柔聲細語道:「沒事的,都過去了,她要是知道會讓你看見那一幕,她一定會後悔和心疼你的。
顧肆也,不要困在過去的悲傷裡,也不要讓自己沉浸在悲痛裡。
你這樣的話,你母親會走得不安心的。
也許死對她來說是解脫,是自由的,不然她不會選擇那般決絕的方式離開。」
女孩安撫的聲音傳入耳中,奇迹般地驅走那經年不散的骨骼碎裂聲響,一直堵在喉間的噁心感瞬間煙消雲散,顧肆也將臉龐埋進女孩溫暖的頸窩裡,貪婪地索取來自她身上的體溫。
「臨走前,她給我打了一通電話,就跟你說的這樣,她說她解脫了,說她自由了,讓我別去怨恨任何人,也不要報仇之類的。
她叮囑我要乖乖的長大,好好的生活,以後遇上心儀的女孩子一定要尊重她的想法,認真對待人家的感情,不要為了一己之私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
他的母親,臨死前都在擔心他以後會步入顧長藺的後塵。
他恨顧長藺害了他母親一世,但血脈無法斬斷。
也許在他母親看來,顧長藺身上的劣根性,他也有,所以母親唯恐他會像顧長藺一樣去傷害另一個女孩子。
少年難掩悲慟的聲音傳來,沈聽諾感覺頸窩濕了,她眸子蒙上一層水霧,視線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她揉著他後腦勺,寬慰道:「顧肆也,你做的非常很好,你有乖乖的長大,有好好的生活,也有好好的對待喜歡之人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