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我們這樣有點像是去私奔
「不信。」沈聽諾鄙夷,「那男的都偷吃出軌了,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會跑。」
顧肆也笑笑不說話,有意放慢腳步。
沈聽諾聽著倆人吵,不得不說附近房子隔音是真的差,就連他們倆摔鍋砸碗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隨著桌子倒地的沉悶聲響起之後,女人的指責和謾罵急轉而下。
「王明,你告訴我,究竟是我好看,還是那個女人好看?」
聽到這裡,沈聽諾一頭問號。
「當然是你好看!」男人深情款款的聲音接著響起。
沈聽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吵著吵著突然雌競起來?
女的吵錯方向了吧。
「那你是愛我,還是愛那個女的?」女人更炸裂的問題在小巷子裡響起。
「當然是愛你!」男人不帶一絲猶豫的回答。
光是聽這聲音就知道男的有多裝,隻是深陷感情旋渦的女人根本聽不出來。
接下來吵架聲停止了,另一種「吵架」的聲音在小巷子深處「咿咿呀呀」響起。
這反轉實在令人始料未及,沈聽諾一時反應不過來。
「看,被我說中了,他們和好了。」
少年的悶笑聲在耳邊響起,沈聽諾雙頰控制不住的發熱發燙,突然間她渾身上下不對勁起來,尤其是那「咿咿呀呀」地叫喚叫越來越大聲,簡直是能穿透屋頂。
難道他們不知道附近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嗎?
被鄰居聽到了多尷尬啊!
「你走快點!」
實在聽不下去,沈聽諾催促前面走得慢騰騰的少年。
「前面有鬼,我害怕。」顧肆也調侃了一句,不過腳步比剛剛加快了不少。
沈聽諾沒有回應他,為了快點離那聲音遠些,她悶頭走著,沒注意到腳下的水坑,踩了個正著,腳下一崴,整個人不受控的往潮濕發黴的牆壁上倒去。
顧肆也身後似長了一雙眼睛般,第一時間發現沈聽諾的異樣,他側過身,長臂一伸,穩穩噹噹摟住女孩,自己則後背貼在了牆壁上。
被少年緊緊摟著,腦袋靠在他胸膛上,沈聽諾能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臟跳動聲。
「你沒事吧?」頭頂傳來緊張的關心。
沈聽諾擡眸,借著微弱光線,她能隱約看到顧肆也臉上的明顯擔憂。
「沒事。」她搖搖頭,一錯不錯地看著他。
顧肆也垂著眼簾,黑眸凝著女孩,「怎麼這麼不小心?」
「踩到水坑了,腳崴了一下,我鞋子好像濕了。」沈聽諾感覺腳趾有點涼。
「我抱你出去吧。」顧肆也想帶她離開這小巷子。
這種地方不適合大小姐來。
「來都來了,還是先找到那個地址再說。」沈聽諾雙手抵在他胸膛上,想從他懷裡退出來。
顧肆也卻收緊摟在她腰間的手臂,眸色又深又沉,靜靜地凝看著女孩。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低啞,「諾諾,從剛剛開始我就在想,我們這樣有點像是去私奔。」
沈聽諾被他這話逗笑了,「哪有人私奔跑到這種又黑又濕的地方來,環境太差了,老鼠來了都得導航。」
西區的小巷子也黑和濕,不過勝在沒那麼髒亂差,而且還有路燈。
然而南區的小巷子不僅黑,還濕,連個路燈都無,地上更是一堆垃圾。
要是真私奔跑到這種地方來,她寧願殉情。
顧肆也低低一笑,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如果是去別的地方,比這裡好上一百倍,你願意跟我走嗎?」
「去別的地方嗎?」沈聽諾喃喃自語。
「對,去一個隻有你和我的地方,不過需要你放棄現有的一切。」顧肆也起了想帶她走的心思,但又擔心她放不下親人和朋友。
「那你呢?」沈聽諾反問少年,「如果讓你放棄現有的一切與我離開這裡,你願意嗎?包括你認識多年的那些朋友,比如說張蹈和蘇穗等人。」
如果真到了要離開的地步,沈聽諾是不太想跟顧肆也一起走,畢竟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
她害怕以後倆人的生活若是過得不如意,顧肆也會為此埋怨她。
她無法承受這麼大的擔子,要離開也是她自己一個人走。
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不該在一起的。
顧肆也沉默了一瞬,僅兩秒間他做下選擇,決然道:「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放棄現有的一切,包括朋友、事業……」
不等少年說完,沈聽諾捂住他的唇瓣,略帶艱澀地笑了笑,「你別這麼認真,我會當真的。」
她心裡清楚,他無法做到。
她知道顧肆也有多在意身邊的朋友,於然然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要走也是她單獨走,她不會帶他一起,更不會讓他因她而放棄現有的一切,去到一個陌生地方重新開始。
顧肆也拿下捂在嘴唇的小手,低頭虔誠地吻了吻,「諾諾,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當真。」
耳邊的「咿咿呀呀」聲不知幾時停了下來,小巷子又恢復一開始的吵鬧。
「行了,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我們快走吧,周圍臭死了。」沈聽諾催促他,有意避開這個話題。
顧肆也見女孩臉上難以掩蓋對周圍環境的嫌棄,他不好再說什麼,擡腳接著往前走。
沈聽諾在後面跟上他的步伐,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似要記住他的每一個特徵。
不久,倆人便來到一棟房子前,房屋破舊,外牆都起皮脫落了,屋檐滴滴拉拉掉著水珠,是二樓住戶的濕衣服沒扭幹,這才導緻周圍有些潮濕。
沈聽諾確定就是眼前的地址,她上前,擡手敲了敲一樓住戶的鐵門。
敲門聲不小,他們等了有一會,沒有人過來開門。
是沒人在家嗎?
沈聽諾不甘心,又敲了一遍門,依舊還是無人開門。
在她還想再敲第三次門時,顧肆也阻止了她,「看樣子屋裡應該是沒有人,這個時間點可能是在上班,要不等晚上我再帶你過來?」
「隻要這樣了。」縱使沈聽諾就是再不甘願,也不得不先離開。
隻是他們倆剛轉過身,屋內便傳來一聲女人的嬉笑。
「有人在家!」沈聽諾轉身返了回去,這一次她用力拍著鐵門,沒有前幾次的那麼溫柔。
顧肆也陪著她,必要的時候跟著一起敲門,順道還揚聲詢問一句是否有人在家。
大概過了有五分鐘之久,屋內的人似乎被吵煩了,一陣中年男人地罵罵咧咧響起。
「敲敲敲,大白天的趕來報喪啊?!」
鐵門被猛地拉開,中年男人光著膀子,滿是不耐煩。
顧肆也長腿一跨,一下子擋在沈聽諾前面,「抱歉,打擾了,我女朋友找你有點事。」
「你小子誰啊?老子又不認識你!你女朋友又是誰?」中年男人鼻孔出氣,一副脾氣不好的樣子。
沈聽諾從顧肆也身後探出一個腦袋來,「他女朋友是我。」
中年男人擡眼看過去,僅是這一眼,他臉上的不耐神情轉為錯愕,「大、大小姐?!」
雖時隔多年未見,他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這位長相出眾的沈大小姐,她五官沒變,幾乎是等比例長大。
「你認識我?」沈聽諾打量了中年男人一番,腦中對他並沒有任何印象。
「大小姐不記得我了嗎?」想到了什麼,中年男人的臉上露出嘲諷神情。
「抱歉,我對你沒有什麼印象了,你曾經在我家工作過嗎?是保安,還是司機?」沈聽諾猜中年男人應該被辭退很多年了,不然她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要不就是中年男人的工作崗位與她平常一點接觸都沒有。
「哼,大小姐對我沒印象很正常,畢竟我被辭退的時候你還小。」中年男人側了側身,示意道,「進來吧。」
沈聽諾看了眼淩亂的屋內,她遲疑了片刻,正要進屋時,顧肆也先她一步先擡腳就要進去。
不料中年男人突然一擋,嫌棄擺擺手,「滾滾滾,我讓大小姐進屋,沒讓你這臭小子進來,在外面等著!」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吧。」沈聽諾側目同少年說道。
顧肆也眉頭一擰,不贊同,「不行,我不放心你跟他單獨待在一個屋裡。」
在這種環境之下,他不允許沈聽諾離開他的視線,與一個不知名的中年男人待在一起。
「這……」沈聽諾看向中年男人,希望他能通融一下,讓顧肆也一同進屋。
其實讓她自己一個人進去跟陌生中年男人談話,沒有顧肆也陪著,她心裡是有些害怕的。
中年男人半分不退讓,「要麼大小姐你自己進來,要麼你們倆一起滾。」
嘴上叫著大小姐的稱呼,實際上嘲諷性拉滿。
從中年男人認出沈聽諾的那一刻起,他看向她的目光就非常不友善,沈聽諾甚至能感受到來自中年男人身上的惡意。
在沈聽諾考慮要不要走時,顧肆也長臂突然一伸,大掌掐著中年男人的脖頸,輕而易舉的將人按在牆上。
少年動作很快,令人始料未及,反應過來的中年男人發出一連串難聽辱罵。
「媽的,狗雜碎,敢對老子動手,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中年男人五官惡狠狠扭曲,試圖掙紮脖頸上的桎梏。
顧肆也手上的力度加重,掐得中年男人立馬臉紅脖子粗。
「嘴巴放乾淨點,道歉,不然我讓他掐死你!」沈聽諾恐嚇。
顧肆也一言不發,手中力道再次收緊。
中年男人見他們倆不是開玩笑,他立即慫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嘴賤,我不該罵人,求大小姐看在我曾經為沈家開過十幾年的車份上饒過我這一回吧!」
他曾經是沈家的司機?
沈聽諾歪著頭,認真的端量著中年男人的臉,發現對他依舊沒有什麼印象。
沒有女孩的發話,顧肆也沒有鬆手。
呼吸困難,脖頸被勒得難受,中年男人的雙眼漸漸猩紅,憤恨地瞪著沈聽諾。
「你們沈家已經毀了我後半輩子,我也躲到了這種地方打算悄悄苟延殘喘餘生,哪怕是這樣,大小姐還是不肯放過我嗎?!」
沈聽諾被中年男人的一番話說得愈發困惑,「顧肆也,放開他吧。」
聽到女孩的指令,顧肆也立刻鬆了手。
「咳咳咳——」終於可以順暢呼吸,中年男人捂著脖子瘋狂咳嗽。
沈聽諾看著中年男人的狼狽模樣,問出心中疑惑:「你是不是姓李?」
中年男人還在咳嗽,沒有回答沈聽諾的話。
顧肆也的拳頭握得「咯咯」響,很明顯的威脅。
中年男人壓制住喉間的癢意,點了點頭,「我確實是姓李,大小姐這是想起我來了?
你小時候還經常跟在我屁股後面李叔李叔不停的喊,現在長大了,倒是把沈總的無情和刻薄學了十足。
你們倆不愧是父女,狗眼看人低的模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中年男人的話裡完全沒有半點回憶過往的美好,而是惡意滿滿。
沈聽諾覺得應該是沈琮對人家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導緻連累到她一塊受嘲諷。
「你叫什麼名字?」沒有計較中年男人的諷刺,沈聽諾問起了他的名字。
「李國強。」
「李國強?」沈聽諾喃喃自語念了一下這個名字,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她看著李國強,「十幾年前你在沈家任職司機,是不是曾經在一個晚上酒駕撞死了個人?」
那舊報紙上說他酒駕撞到人,一死一傷,死的那女人姓傅,不出意外的話,這死掉的女人應該與傅修硯關係匪淺。
「我沒有酒駕!我沒有撞死人!不是我!不是我撞的!」李國強忽然發狂,嘶吼地反駁。
沈聽諾被李國強突然的怒吼嚇到,她腳下不由往後退了退。
顧肆也側身,單手攬在女孩的肩頭上,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護著她。
「你嚇到她了。」他不悅道。
李國強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睛瞪得比銅陵大,那憤怒的樣子恨不得撲上去撕了面前一男一女。
「我、沒、有、撞、死、人!」
他盯著沈聽諾,一字一頓地說道,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悲憤、不公、怨恨、含冤等等壓抑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