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生，怎麼樣了？我聞着都有點餓了！”

　　金花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原因，胃口大了很多。

　　李東生轉過身，挑了挑眉，學着她的腔調回：“急什麼？好東西得慢慢來！”

　　金花被他逗得臉一紅，啐了一口：“沒個正形！”

　　可手裡的動作卻慢了下來，眼睛不自覺地往他身上瞟。

　　李東生察覺到她的目光，湊過去低聲說：“咋，饞肉了，還是饞我了？”

　　“妙妙還在呢！”

　　金花推了他一把，臉頰更紅。

　　兩人你來我往地鬥着嘴。

　　李妙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陳老太太則搖着頭，嘴裡嘀咕。

　　“這倆人，年紀不小了，還跟小年輕似的。”

　　終于烤好，金黃的皮泛着油光，香得讓人挪不開眼。

　　李東生拿刀切下一塊，遞給金花：“來，你先嘗嘗。”

　　金花接過，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喲，還真不錯！”

　　一家人圍坐在火堆旁，熱熱鬧鬧地吃了起來。

　　金花因為懷孕，不能吃太多，可看着李東生和李妙妙狼吞虎咽的樣子，嘴角始終挂着笑。

　　陳老太太啃着塊兔腿，含糊不清地說：“東生啊，你們家都是好人。”

　　李東生夾了塊肉塞進嘴裡，咧嘴道：“什麼好人？不就是吃口肉嘛！這就好了！”

　　他這話說得好笑，可話音剛落，肚子卻咕噜響了一聲，惹得李妙妙哈哈大笑。

　　“爹，你這肚子也太不給面子了！”

　　正笑鬧間，院門突然被敲響，砰砰的聲音在雨聲中格外刺耳。

　　李東生皺了皺眉，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着楊光，渾身濕透，臉上卻帶着股說不出的急切。

　　“東生，出事了！你那林地……有人在偷偷砍樹！”

　　李東生一愣，手裡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金花和李妙妙也停下動作，齊齊看向他。

　　同一時刻，另一頭的李春生家卻是另一番光景。

　　屋頂的破瓦漏得像篩子，雨水嘩嘩地往下淌，滴在她的臉上、身上，冰得她直打哆嗦。

　　她癱在床上，右半邊身子動不了，隻能瞪着渾濁的眼睛，盯着屋頂那塊搖搖欲墜的瓦片。

　　屋裡潮氣重，黴味嗆得人想咳嗽，可她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

　　李春生昨晚又沒回來，沈蘭芬早就習慣了他的夜不歸宿，可今天這雨，讓她心裡莫名多了幾分不安。

　　雨水順着她的臉頰滑下來，像淚，又不像淚。

　　她想喊，想罵，可喉嚨裡隻擠出一聲嘶啞的喘息。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急促又淩亂。

　　沈蘭芬艱難地轉過頭，以為是李春生回來了，可進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穿着破爛的蓑衣，臉上挂着不懷好意的笑。

　　“喲，沈大娘，一個人在家呢？春生那小子欠我的錢還沒還，我看這屋子……啧啧，也值不了幾個錢啊。”

　　沈蘭芬心頭一緊，眼神裡透出幾分驚恐。

　　那男人一步步走近，雨水從他蓑衣上滴下來，落在地上。

　　她張了張嘴，想喊救命，但是很顯然沒用。

　　而此刻，李東生已經披上蓑衣，跟着楊光沖進了雨幕。

　　金花在後面喊人，但是兩個人顯然來不及回應了。

　　楊光在前面帶路，邊跑邊喊。

　　“東生，我早上聽人說，有人趁着雨天去林子裡偷木頭！我一打聽，帶頭的是張老三，還有李癞子那夥人！”

　　李東生沒吭聲，臉色卻沉得能擰出水來。

　　他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鼓得老高，步子邁得比平時大了半截。

　　林子不遠，可這雨天路滑，泥濘裹着腳，跑得人直喘粗氣。

　　楊光一邊帶路，一邊回頭瞅李東生，看到他很生氣的樣子，不禁猶豫他倆人是不是少了。

　　他也是今天沒啥事上不了山，路過的時候剛好看到沒猶豫直接去找李東生了。

　　想到這裡楊光覺的自己還是沖動了，小聲說。

　　“東生，待會兒你可得悠着點，别一氣兒沖上去跟他們幹架。張老三那王八蛋，手底下可有幾個潑皮！”

　　李東生冷笑一聲，聲音低得像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幹架？他們也配？”

　　雨越下越大。

　　遠遠地，李東生就聽見了斧頭砍樹的悶響，一下一下。

　　他放慢腳步，眯起眼，透過雨幕瞧過去——果然，幾個人影在林子裡晃悠，穿着破蓑衣，斧頭揮得起勁。

　　樹倒下的聲音夾雜在雨聲裡。

　　李東生皺緊了眉，朝楊光使了個眼色，兩人借着樹叢的掩護摸了過去。

　　靠近了，才看清那幾個人的臉——正是楊光說的張老三、李癞子，還有兩個不認識的漢子，正圍着一棵半人粗的松樹下手。

　　樹皮被削得亂七八糟，木屑飛得到處都是。

　　張老三嘴裡還哼着小調，手裡斧頭揮得歡實，壓根沒察覺身後的動靜。

　　李東生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站直身子，冷不丁開口：“幹什麼呢？”

　　聲音不大，卻吓人一跳。

　　張老三吓得一哆嗦，手裡的斧頭差點脫手，砸在地上，濺起一攤泥水。

　　李癞子反應快點，轉過身來，臉上先是慌亂，緊接着就換上一副無所謂的笑。

　　“東生？你咋來了？這雨天的，你來這裡幹什麼？”

　　李東生沒理他，往前走了兩步，目光掃過那幾棵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樹，火氣蹭蹭往上竄。

　　他盯着張老三，語氣冷得像冰碴子：“我問你們，幹什麼呢？”

　　張老三被他盯得發毛，幹笑兩聲，撓了撓頭。

　　“沒看見嗎？砍樹呗！這雨天冷，回家燒點柴火，暖和暖和。”

　　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像是李東生反倒成了不講理的那個。

　　楊光一聽這不要臉的話就炸了，往前一跨，差點指着張老三的鼻子罵。

　　“你哪來的臉這麼理直氣壯的！誰不知道這是東生的林場！你們偷砍樹，還有臉在這兒裝蒜？”

　　李癞子斜了楊光一眼，陰陽怪氣地接話。

　　“林場？啧啧，楊光，你怕是搞錯了。這地兒可還沒正式批下來呢！”

　　“村長那兒都沒往省裡報，誰能證明這是李東生的？對吧，老三？”

　　張老三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咧嘴笑得一臉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