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的部門給他們安排了住處。

　　回去的路上蘇小洛一直沒說話，她格外的安靜。傅少霆走到她身邊，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蘇小洛搖頭，問道，「你剛才怎麼一句話不說？」

　　傅少霆淡淡的說：「既然已成事實，又有什麼可說的？」

　　蘇小洛沉默。

　　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不過讓她感到驚奇的是，魂魄竟然可以因為自己的意志而改變自己的形態。

　　惡鬼可以害人，是因為它的怨念足夠大。

　　那麼這位老人家，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愛嗎？

　　蘇小洛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宋靜書，她為了等自己，等了十多年。

　　傅少霆扭頭看了她一眼，察覺到她身上的憂傷氣息，輕輕的說：「人死不能復生，他還要活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蘇小洛瞅了他一眼，問：「這會兒話怎麼又多了？」

　　傅少霆沒說話，隻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程方信領著牛柱，牛柱的眼睛紅紅的，他還沒有辦法接受奶奶離世。

　　面對這個陌生的叔叔，他的心中充滿了感激。因為這位叔叔說，會幫他辦理奶奶的後事。

　　嚴芷跟在牛柱的後面，看著他身上破舊的衣服，心裡很難受。身為兩個孩子的母親，她不能理解這個孩子的母親丟下他離開。

　　到了休息的地方，嚴芷和蘇小洛被安排在一間房。

　　蘇小洛洗了一個澡，就盤腿坐在床上調理內傷。嚴芷躡手躡腳的出去，正巧看到程方信坐在外面抽煙。

　　程方信看到她過來，立刻把煙給扔在地上，用腳攆了攆。

　　「怎麼還沒睡？」程方信問。

　　「睡不著，有點想我家孩子了。」嚴芷坐在外面的檯子上，仰頭看著天空。周邊突然沒了聲音，嚴芷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她忙說，「對不起啊！」

　　「不需要說對不起。」程方信笑了笑說，仰頭看著天上說，「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算是幸運的。至少我家孩子在離開這個人世前，我還能守在她的身邊，她還不至於那麼絕望。」

　　「你知道嗎？她那時候才四歲，她的小手抓住我的手指說，爸爸，你在我身邊，我一點兒都不疼。」

　　嚴芷不禁動容的說：「她很勇敢。」

　　「是啊！她還很聰明，才四歲就已經認識很多字了。」程方信說起自己的孩子，眼睛裡全是自豪。

　　「我家子萱也是，如果你家孩子還在，她們肯定能成為好朋友。」嚴芷惋惜的說。

　　「嚴芷，雖然我不知道你跟你丈夫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為了孩子，能夠在一起還是在一起比較好。」程方信勸道。「我的前妻離開後，我家孩子越發沉默，對孩子的傷害是巨大的。」

　　嚴芷當然明白程方信的意思，她苦澀的笑了笑說：「程方信同志，孩子在沒有愛的環境下生活，不管對大人，還是對孩子都是折磨。」

　　他們是回不去了吧！

　　程方信怔然，他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放棄嚴芷這樣的好女人。

　　嚴芷釋然的說：「其實我蠻壞的，原來的我做了很多傷害他的事，落得這個下場也是理所應當。不過你放心，我婆婆人她們人很好，我相信我家孩子不會受委屈。」

　　「那你呢？」程方信不由問道。

　　「我？」嚴芷哈哈一笑說，「你可要小心了，主編說我很有潛力，也許我比你更快成為正式的記者哦！」

　　「是嗎？那我可真要小心了，不能被你比下去。」程方信跟著她的話題順了下去。

　　兩個人的對話被站在不遠處的蘇東全都聽到了，嚴芷臉上輕鬆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見過嚴芷臉上出現過這種笑容了。

　　每次回去，她都心事重重，無理取鬧。無論他怎麼做，似乎都無法逗笑她。

　　她跟他在一起，並不快樂。

　　尤其程方信看她的眼神，同樣都是男人，他又怎麼會不懂。

　　嚴芷為了救他，手都快要廢了。

　　直到兩人離開後，蘇東都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傅少霆抽煙回來，正好看到嚴芷和程方信走進招待所的大門。他來到蘇東面前，遞給他一根煙。

　　蘇東如夢初醒般，接過傅少霆遞給自己的煙。點燃後，猛抽了一口。

　　「少霆，如果是你，你怎麼選？」

　　「我不是你。」

　　「我是說假如。」

　　「沒得選，自己選的，哭著也要走下去。」傅少霆抿了抿唇，說，「我記得當時你為了嫂子，轟轟烈烈的，鬧的動靜不小。」

　　「那時候年輕。」

　　「男人不應該替自己找借口。」傅少霆並不贊同他的話。

　　「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她跟著我並不快樂。」蘇東無奈的說。

　　「所以我不是你。」傅少霆淡淡的說，「我不會讓我愛的女人哭。」

　　「就算她提的要求無理取鬧？」蘇東皺眉。

　　「如果是我選的就不會變。」傅少霆拍拍蘇東的肩膀說，「如果寵不了，放手也可以，會有別人替你寵。

　　傅少霆說完，走進招待所。

　　傅少霆說的是事實，還真沒見過愁嫁的，都是光棍比較多。

　　真損！

　　蘇東哪裡還有心思抽煙，將煙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踩。

　　這註定是個不眠夜。

　　次日一早，蘇小洛和嚴芷下了樓。程方信已經替她們將早餐準備好了，嚴芷差點沒認出來。

　　原本的程方信頭髮很長，臉上留了鬍子，渾身有種頹廢的氣息。現在的他理了發，颳了鬍子。看起來格外的年輕，一雙眸子十分的深邃。

　　「程方信同志，你這是大變樣了啊！」

　　「我比你年長三歲，你如果不介意喊我一聲程大哥就可以了。」程方信笑著說，兩個人有著過命的交情，他也把嚴芷當成自家妹子看待了。

　　「那程大哥，我們就不跟你客氣了。」嚴芷從善如流。

　　「別跟我客氣，想吃什麼，隨便點。」程方信大方的說。

　　「小九，你想吃什麼？」嚴芷問。

　　「滷雞蛋，油條，還有豆漿。」蘇小洛也確實是餓了。

　　「我要小籠包可以嗎？」嚴芷詢問。

　　「可以，你們在這裡坐著。」程方信轉身立刻去買了。

　　陳虹也端了一盤蒸餃，坐到蘇東的身邊，她好奇的問道：「這個程方信是誰啊？」

　　蘇東咬了一口饅頭，皺眉道：「我怎麼知道他是誰？」

　　陳虹故意說道：「聽說一個男人開始注意自己的容貌了，是因為有喜歡的女人了，就是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