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廠下班早，這時候的廠子嚴格遵守八小時工作制，不存在加班這種情況，五點鐘一到工廠門一開，人烏泱泱就散了個乾淨。

　　倒是還有夜班巡邏的安保人員和門衛堅守崗位，可秦小妹不打算再等了。

　　兄妹倆和母親拉著小吃車招呼了舅舅一聲，一塊兒回了家。

　　到家後錢大娘就興奮的拉著一家子數錢，秦小妹沒參與，飯都沒吃就騎上自行車去了子弟學校。

　　子弟學校住校的學生不少，秦小妹趕到的時候王大娘和大丫她們還在擺攤。

　　和小吃車比起來，三人的攤子有些簡陋，不過打理的很乾凈，鍋碗瓢盆擦的鋥亮，一看就是利索人。

　　見秦小妹過來原本坐著發獃的大丫立刻起身興奮的和她招手。

　　「你別激動，懷著孕呢～」秦小妹趕忙迎上去。

　　鄉下丫頭沒那麼多講究，再加上經常幹農活身強力壯，大丫這一胎懷的挺輕鬆，沒感覺到疲累，也沒有孕吐。

　　本來應該由她丈夫來擺攤子，她在家裡好好養胎的，可大丫閑不住也不放心，非要跟過來看看情況不可。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見她不是在逞強，家裡的事情又確實很多，大丫的丈夫千叮嚀萬囑咐後，還是放她來了這一趟。

　　可惜生意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這讓大丫不免有些喪氣。

　　尤其是在得知秦小妹今天竟然賣了一鍋半滷菜滷肉後，王大娘、方桂華和大丫三人更是直接驚掉下巴，滿臉艷羨。

　　「我就說不該省那錢，該做個小吃車吧～哎！不知道現在還來得及不？」方桂華悔的腸子都青了，一跺腳，臉上的喪氣不比大丫少。

　　她是主張要做小吃車的，可無奈家中經濟不行，搭夥兒吧，王大娘和大丫又不想花這錢，這才導緻攤子如此簡陋不起眼兒。

　　原本以為生意不好做，大家都是一樣的，卻不想人家秦小妹實實在在搞了個開門紅。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王大娘和大丫這會兒也有些後悔，尤其人家方桂華是一直主張要做小吃車的，並且錢可以出大頭，這會兒聽著抱怨，二人屁都不敢放一個。

　　一見她們這副樣子就知道生意指定不好，秦小妹趕忙找地方停下自行車，順便和開門的老王打了個招呼，然後才走到三人身邊坐下，細細盤問這一天的經過。

　　三個女人和秦小妹等人一樣，一開始看到學校門口那一幫構不成威脅的野攤兒都信心大增，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王大娘的雞湯豆皮還好，可能是因為天氣冷的緣故，銷量還行。

　　她做了多年主婦，很有做飯的經驗，又是個聽勸的人，採納了秦小妹的意見後準備了不少食材。

　　雞湯裡不僅能涮豆皮兒，還能涮土豆片、水發白菜、水發蘑菇啥的。

　　整一個清淡版的麻辣串，一擺出來就很吸引眼球，再加上價格實惠，雖然沒有肉，但好歹是雞湯煮的，也能借個味兒不是？

　　一張分票可以買十五串豆皮兒還有啥說的？

　　別的素菜也是一分錢三串，便宜又實惠，適合學生娃消費。

　　除了燉湯用的雞，其餘的食材不是自家地裡摘的就是山上採的，除了付出勞動成本基本是無本的買賣，就這價錢王大娘也很有的掙。

　　就是生意不如預期好，今天守一天攤子忙活下來隻掙了六毛，準備的食材才賣出去三分之一。

　　別看六毛錢幾百串聽著挺多，為了出餐快，一串豆皮隻是二指寬薄薄的一片，開水一燙就熟，成年人一口就能擼十串八串的。

　　別的串也一樣，便宜，量也少，就吃個味兒吃個趣兒，正兒八經的小吃。

　　和王大娘的雞湯串串比起來，大丫和方桂華的炸豆腐就要實誠多了。

　　她們不僅賣臭豆腐，還賣炸豆乾和炸包漿豆腐，秦小妹每一樣都嘗過，味道是不用說，絕對頂頂好的。

　　臭豆腐聞著臭吃著香，口感紮實；

　　炸豆乾一炸就起泡，一分錢兩串，一串就是一整片，絕對過癮；

　　包漿豆腐外酥裡嫩更是招牌，每一樣都便宜實惠，按理來說不會賣不出去。

　　可一天下來，銷量慘淡是事實。

　　人王大娘的串好歹賣出去三分之一，她們連五分之一的備貨都沒賣掉。

　　三人都是老老實實，腳踏實地的人，不會因為客戶群體是小孩子就偷奸耍滑，秦小妹一時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最後隻能歸咎於是學生群體的消費力不行。

　　因為這學校門口的小攤大多半死不活的。

　　唯一好點兒的就是一個擺攤借看小人書的，基本上全天都有客人光顧，甚至有人一看就是一天。

　　因為工作難求，又不想墮落去擺小攤子，城裡的待業青年很多，像小人書這樣花兩張分票就能消磨一整天的攤子，目前很受歡迎。

　　不能在現實生活中體會到幸福和成功的感覺，就隻能在精神世界中尋求慰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考慮到王大娘的雞湯串串和大丫、方桂華的炸豆腐更適合在學校門口擺攤，秦小妹安慰三人不要急躁，又勸她們再擺兩天看看情況，若是生意還沒有好轉，到時候再換地方也不遲。

　　出都出來了，最難的第一步已經跨過，除了生意不如想象中那般好，心裡有些失落外，三個人都很堅強，沒有打退堂鼓。

　　這一點讓秦小妹很是刮目相看。

　　尤其王大娘這個大半輩子從沒走出過大溪溝村的家庭婦女，她的心智堅韌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大約是真的想把攤子做起來，也很珍惜能夠陪伴孩子的機會，並不想離開子弟學校的王大娘回去前說自己已經想好了改善生意的辦法，明天會再次嘗試，不會放棄。

　　人生過半的大娘都不怕失敗，年紀輕輕的大丫和方桂華深受鼓舞。

　　紛紛表示回去會再商量總結今天的失敗，讓秦小妹放心，她們也不會放棄的。

　　萬事開頭難，隻要不放棄，一直總結失敗的經驗，相信一定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