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又要往返於公社與村子，匆忙說了幾句，秦小妹便目送三人離開了公社。

　　明天天氣若是不好，大丫就不能來公社了。

　　她男人會頂替她的位置，方桂華家裡忙的過來也會把自己男人帶上，到時候人手足，希望生意能好些。

　　剛才一番談說，秦小妹也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她鼓勵三人放下羞澀主動招客，和客人攀談收穫意見再加以改正。

　　這樣有助於收穫老顧客的同時，增加服務也能成為一大賣點。

　　畢竟好吃的東西會做的人很多，可這年頭能抹得下面子放得下羞澀主動服務客人的卻是極少數。

　　既然要做長久的生意，態度的轉變就很重要，不能砸自己個兒招牌。

　　從子弟學校離開後，秦小妹回去陳家吃飯。

　　一早就打過招呼吃飯不用等她，因此一家人早就吃過了，這會兒正在趁天還亮著加急處理食材，秦小妹的那一份溫在鍋裡。

　　突發奇想中途加入的套餐飯深受歡迎，明天一早錢大娘打算把饅頭也加在主食裡，這會兒正揉面呢。

　　老於家今天不用擀麵，明天還夠用，一家三口都在幫妹妹一家備菜。

　　秦小妹還有裁縫活兒要幹，這份工作帶來的酬金比做豆腐還多，不能放棄，她頂多還能再在公社待上三兩天。

　　待她回去以後，陳母就要跟著親家母一起出攤去賣滷菜了。

　　和錢大娘不一樣，陳母是個膽小羞澀不善於表達的人。

　　出攤賣滷味對她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若不是真的想幫孩子一把，她這會兒怕是手都要抖起來了。

　　為母則剛，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兩個孩子，有錢養沒錢養走向的是完全不同的未來，為人父母的誰不想把最好的給孩子？

　　陳媛端的是鐵飯碗，工作穩定的同時薪資也很穩定，努不努力都掙那麼多錢。

　　為了外孫能過得更好，可不得老骨頭們加把勁兒。

　　陳母目光堅定，削完土豆削蘿蔔，一分鐘也閑不下來，錢大娘更是乾的熱火朝天。

　　她身上的擔子比親家母可重多了，不僅要貼補兩個孫子，還有一個大閨女一個小兒子沒有成家，睜開眼睛就愁錢。

　　人就是這樣，對生活有要求身上就有力氣。

　　哪怕在大多數人看來，屠夫陳家和錢木匠家從前的生活已是極好的了，不說數一數二也絕對養的活老婆孩子，二人還是決定拼一把，站在時代紅利的風口儘力往前沖。

　　現在的辛苦不算辛苦，秦小妹心知肚明，三十年以後比這更努力比這更勞苦卻掙不到錢，才是真的絕望。

　　快速吃完飯，秦小妹也開始幫忙做滷味。

　　錢慶春和屠夫陳處理肉食的速度很快，把肉放進鹵鍋裡後，就開始往小吃車上添煤、添水，為第二天的擺攤做準備。

　　幹慣了農活，開荒、雙搶的時候都熬過來了，錢大娘和錢慶春倒不覺得今天一天有什麼勞累的。

　　成績喜人，身上的力氣自然也足。

　　「今天不錯，賣了一鍋半，剛才請你陳叔幫忙算清了成本，咱們這一天不白乾，掙了四塊錢呢！」錢大娘難掩興奮，眼裡都是精光。

　　四塊錢，的確是個喜人的成績，於老大家掙的沒這多也有兩塊差不多，比種地可強多了。

　　現在的一線工人最好的工資也隻是四十多塊而已，領導層倒是可以達到一百多塊，可那種級別的人到底少數。

　　擺攤一天除去成本掙了四塊錢，還隻是第一天，明天早上開始就做套餐飯，抓住早上的人流，再來幾個昨天的回頭客，收入一定會更高。

　　雖然還沒剔除人工成本，可除了秦小妹和錢慶春，錢大娘和陳母本就是家庭婦女。

　　農閑時閑著也是閑著，能創造價值她們自信又滿足，掙多少都覺得賺翻了。

　　這個家裡沒有一個人是閑著的，每一個人都在努力抓住時代的風口，爭取讓家人過得更好，這樣的一大家子要不成功，老天爺準瞎眼了。

　　或許是勞動過，又掙到了錢，今夜一家人都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起依舊是那個時辰，錢慶春套上車後又去裝自己的兜子。

　　攤子上有丈母娘加入忙的過來，他得回去和父親一起出工做木匠活兒。

　　這個時辰大溪溝村往鋼廠送豆腐的車估計也出發了，他待會兒正好搭車回去。

　　在買到合適的第二輛自行車前，秦小妹的自行車要留在公社一早一晚拉小吃車，她回去時也得起早和哥哥一樣搭村裡的豆腐車回去。

　　善意的回報總是來得很快。

　　幸虧屠夫陳一開始時極力挽留老於一家住在家裡。

　　等錢慶春兄妹走了以後，兩個女人擺攤指定多有難處，到時候於老大和他兒子小於搭把手，能省不少事兒不說，家裡人也更加放心，說不完的好處。

　　聽說隊長正在考慮增加來往公社和村子之間的拖拉機車次，希望這一天早日到來，這樣老錢家和親家的往來就更加方便了。

　　工廠對門口小攤販的管理挺嚴，做過登記後大家的擺攤位置一般情況下是不變的。

　　於老大一家三口還去昨天那地兒擺攤，秦小妹和哥哥也把小吃車穩穩噹噹停放在門衛亭旁邊。

　　幫忙支好攤子後錢慶春就背著自己的兜子去鋼廠食堂後門等豆腐車回村了，留下秦小妹和兩個婦女擺攤子。

　　第一天出攤，陳母拿著塊抹布這兒擦擦那兒擦擦，始終不敢擡頭看人，不知道是羞澀還是難為情。

　　也不為難親家，錢大娘一手包了攬客和出餐的工作，隻讓親家母打掃衛生和端茶遞水。

　　辣醬是昨天送來的，這都多虧了留守在大溪溝村的錢老太心思縝密。

　　她托進城送豆腐的社員送菜時附帶了一小壇辣醬，本來是準備送給老陳家人吃的，倒是正好派上用場。

　　因為有落腳地不會經常回村，大溪溝村的送豆腐車關鍵時候幫了大忙。

　　什麼菜不夠賣了、差什麼調味品，錢大娘都可以找當天送豆腐來鋼廠的社員說一聲，第二天人家就能幫忙送過來。

　　這還要多虧了秦小妹在豆腐這一生意上對大溪溝村的貢獻，尋常人可沒這麼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