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門口是全天都有人經過的，尤其主廠區門口這條大道，住在廠子宿舍的工人子弟、工人家屬要上學、買菜都得從這兒路過。

　　雖然對比一早一晚的下班高峰，這點子人流量根本不夠看，錢大娘倒也不嫌少。

　　她見對面一溜小攤子都不休息也打起精神來，看見人就吆喝推銷自家滷菜，十分賣力。

　　多虧了小吃車亮眼的外型，突然出現這麼個大傢夥，路過去買菜的主婦總少不得多看一眼。

　　九點多鐘，正是買菜的時候，錢大娘又熱情招呼，十個人裡總有三個人會過來看一眼，三個人裡哪怕隻有一個人掏錢買單也夠用了。

　　剩下半鍋滷菜在中午十一點前順利告罄。

　　比起工人，滷肉滷菜顯然更受主婦們歡迎，差點兒沒夠賣。

　　也是沒有經驗的緣故，擺了一早上攤子，錢大娘覺著一早一晚的工人會更喜歡哥哥嫂子的手擀麵才正常的，她的滷菜味道固然好，吃不飽也白搭啊。

　　不是人人都能捨得像老馬那樣吃的。

　　「還是得把主食加上。」錢大娘一邊刷鍋一邊和閨女商量。

　　下午她打算留秦小妹在車上買貨，她自己回去蒸點兒饅頭米飯啥的。

　　饅頭米飯、麵條餛飩對面都有賣，秦小妹想著不如做成實惠的套餐，就像上輩子她常吃的快餐那樣。

　　一斤滷肉一塊五，不是人人都捨得買的，那就切進套餐裡，一份套餐賣三毛五毛的，包含滷肉滷菜，主食有饅頭米飯可以選。

　　冬天天冷還可以加上熱湯，也不用啥好玩意兒，蘿蔔湯、蘑菇湯都行，反正免費提供，沒人挑理。

　　之前是沒經驗，經過一早上的試驗，秦小妹和錢大娘迅速計劃出了調整方案，並且立刻開始行動。

　　錢慶春剛送飯過來一分鐘沒歇就又帶著錢大娘回去蒸米飯了，秦小妹一個人坐在小吃車裡吃飯。

　　飯盒裡是陳母今天做的鹹菜雞蛋炒飯，滿滿一大盒，因為路途不遠，哥哥錢慶春還端了碗湯來，大骨頭湯，加了蔥花，可香了。

　　本來要給於老大一家三口也帶飯過來的，他們沒讓，說闆車上一早就準備好了糧食，鍋竈都是現成的，順便做點兒就能對付過去。

　　工廠對面一長溜的小攤子基本都是這樣。

　　能占上這麼好的位置擺攤不容易，誰也不想因為回家吃飯錯失做生意的機會，一日兩餐基本都選擇堅守在原地隨便對付一口。

　　隻是工廠一早一晚的高峰期過後，門口這些賣油條、餛飩的生意便不大好了。

　　遠沒有秦小妹小吃車上的滷肉滷菜吸引主婦們關注，工廠都關門兒了又賣掉半鍋。

　　趕在中午開飯前，錢慶春又送來一鍋滷菜，秦小妹趕緊架上鍋將滷肉滷菜一一擺好，饅頭今天是來不及了，隻送來一鍋紅薯米飯。

　　至於為什麼不用純大米飯？做套餐飯本來就是為了壓價走銷量，冬天的紅薯特別甜糯，加在米飯裡能控制成本，碾子橋一帶的居民都喜歡吃。

　　滷菜將將擺好，工廠的大門就開了，家住在廠子宿舍裡的工人們腳步匆匆，一看就是回去吃飯的。

　　除此以外還有不少搞對象的小年輕步伐悠哉東張西望，是目標客戶沒跑了。

　　在這個節儉是美德的年代，有家有子的人基本不是在食堂解決吃飯問題就是回家吃飯，也就這些搞對象的小年輕捨得在外頭打牙祭。

　　秦小妹的小吃車就在大門口，位置絕佳外形獨特，不用吆喝就不停有人看過來，她連忙揭開鍋蓋，讓香味散出去。

　　「滷肉飯滷菜飯！單買、套餐都有，價格實惠，同志，嘗嘗吧！」秦小妹熱情吆喝。

　　和她對上眼神的男同志臉一紅，剛想往這邊走，就被身邊的女伴一把拽住胳膊，狠狠擰了一把。

　　「········」

　　尷尬了，秦小妹的笑僵了僵，眼睜睜看著女人滿臉不善的將對象拽走，走出老遠還在回頭瞪她。

　　這心眼兒也太小了～秦小妹無奈，隻能繼續吆喝，吸引別的客人注意。

　　「要我說就在食堂吃得了唄～破費。」李麗扭扭捏捏的跟在對象楊傑身後，紅著臉小聲道。

　　他們家庭條件相當，都是工人子弟，剛剛頂了爹媽的班，才沒上班多久，身上沒什麼錢。

　　李麗是個好姑娘，從不看重吃喝，要不是楊傑堅持要請她去國營飯店吃飯，她一直是自己帶飯盒解決午飯的。

　　她是家裡的老大，爹媽教育勤儉持家她向來聽話，想著要打牙祭也可以在食堂點菜，並不想去國營飯店。

　　不過楊傑堅持，一向沒主意的她也隻能同意。

　　「咱們食堂大師傅的手藝我就是沒吃過也聽說過，反正都要花錢買，還不如上國營飯店呢，好歹味道好，吃的舒心。」楊傑笑眯眯的，他剛發了工資，就想帶女朋友吃點好的。

　　家裡兄弟姊妹多，即便楊傑頂了爹媽的工作，工資大部分也是要上交的。

　　作為他的女朋友，李麗一直很乖巧很貼心，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楊傑實在不忍心在吃喝上再虧待她。

　　至少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盡量的讓她吃好一點，作為男人，楊傑覺得這是他應該做的。

　　「誒～怎麼大門口也有人擺攤了？」

　　二人剛走出工廠視線就被小吃車和車上賣力吆喝的秦小妹吸引。

　　廠子門口的小吃倆人時不時也會買，因為不要票，是改善夥食的最好選擇。

　　不過翻來覆去就那兩樣，容易膩味，雖然李麗沒有提出過抗議，可楊傑手裡有點兒錢還是想帶她去更好的地方吃飯。

　　見二人在往自己這邊看，滿眼好奇，秦小妹趕忙招呼，「同志！來嘗嘗吧～滷肉滷菜都有，熱騰騰的紅薯米飯，滷汁隨便加！」

　　本來就不想花費錢去國營飯店，一聽滷汁隨便加，李麗立刻眼睛一亮，指了指小吃車說自己想去那邊看看。

　　她性格溫柔似水，說這話的時候臉蛋子紅紅的，楊傑一瞧哪還忍得住，立刻帶著女朋友往這邊走。

　　「同志，你這都怎麼賣啊？」大鍋裡有肉有菜，都秀色可餐，楊傑也心動了，索性直接拉開凳子讓女朋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