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賠償
「別!別啊!嗚嗚嗚!你們說他們仨偷東西,可打也打了就算了唄!我的兒啊!我回去可怎麼交代啊!」秦芳菊見幾人動真格的,嚇的再也硬不起來了。
她當然知道自家這幾個娃的德行,絕不是能吃虧的主,現在不開腔不放屁的老實耷拉著腦袋,指定是真被抓了現行。
可他們偷誰不好?偏偏要去偷秦小妹!沾上她就沒有不倒黴的!
見她態度終於軟了下來,梁平給幾個年輕人打了個眼色,鬆手放開了趙大杠。
「兒啊!我的兒啊!」秦芳菊連忙一把抱住兒子,心疼的肝兒都在顫,旁邊相互依偎瑟瑟發抖的兩個女兒她是一眼也沒瞧。
三鳳懷裡抱著弟弟,悄悄摸到兩個姐姐身後躲著,倆眼直勾勾的盯著秦小妹看。
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氣氛雖然明顯有了緩和,但趙大杠是偷東西被抓住才挨打的,這是他本身的行為,和給秦小妹造成的損失不能混為一談。
該談的賠償一點兒也不能少。
「既然你們也知道錯,就趕緊給人家道個歉,然後該賠的賠了,那自留地讓你們糟蹋的都沒眼看了,人家怎麼過冬?」梁平說的在理,周圍社員也紛紛表示必須賠償。
縮了縮脖子,秦芳菊還以為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吶,她家飯都吃不上了,哪兒還有東西拿出來賠償?
這就是一窮二白的好處,反正我家裡啥也沒有,隨便你們怎麼說都行。
「我家裡窮的都不鬧耗子了,你們還要賠償?哼~要東西沒有,要命一條!」
「嚯~我說怎麼這麼不要臉,原來是窮橫的!不賠?行!那就法辦!」梁平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咋了,反正就是和這事兒杠上了。
非要管到底不可!
他說著又要去拉趙大杠,把秦芳菊氣的破口大罵:「關你屁事啊!又不是偷的你們家!你和秦小妹啥關係?瞎出什麼頭吶!」
她這一句話確實是把梁平給打懵了,想起秦小妹下午吃飯時的「嫌棄」,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但一碼歸一碼!梁平在心裡給自己的偏執找理由,就算不是自己碰到這事兒,別人也會幫忙到底的!
他隻當沒聽見秦芳菊亂咬亂叫,和兩個朋友一起,拖著還在地上耍賴的趙大杠就走,把趙大杠嚇的嗷嗷大哭拚命求饒。
別的也就算了,看著兒子受罪秦芳菊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的,她再也不敢激怒梁平,老老實實的認下了賠償。
隻是她家裡是真的啥也沒有了,唯一能拿出手的母雞也早賠給了秦小妹,秦芳菊心思急轉,最後把視線投向了娘家後院關家禽的籠舍裡。
要不···給娘家借一隻雞?或者鴨子?
但要找誰借吶?如今娘家已經分了家,老母親早就做不了主了。
幾個哥哥裡,大哥還算好說話也要面子,找他借應該會給,可無奈剛才已經被自己給得罪了。
三哥家現在的情況就算她開口也是白費功夫,人自己還拉著飢荒吶。
唯一隻剩不在家的四哥家,雖然四嫂回家養病大概也需要雞鴨補身子,但秦芳菊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她衝進秦老四家的籠舍裡,盲逮了一隻麻鴨,提溜著拿給了秦小妹。
咬牙切齒的說:「鴨子給你!應該夠了吧!以後別拿這個說事兒!」
「誒!你怎麼說話吶!」梁平不樂意了,明明是她們當賊在先,憑什麼說的好像被欺負了似的!
「算了算了!老二,今天是人家辦喪事的日子,這麼晚了,別吵到人家。」兩個年輕人出手拉住了莫名暴躁的梁平。
今天是秦妹婷在家裡的最後一天,都這麼晚了,不管發生多大的事情都不應該大吵大鬧。
要不是因為這樣,秦小妹今天也不會這麼好言好語好打發。
死者為大,這次就給去了的秦妹婷一個面子。
周圍看熱鬧的社員也沒有一個人起鬨或是報告大隊長,秦小妹默默的接過秦芳菊不情不願遞給她的鴨子,這件事情就算完了。
「這事兒是人家小妹大度不和你們計較,也是給運國家一個面子,以後再有這事兒可就送去法辦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王鐵匠出來打圓場,「梁二?你不是看著拖拉機嘛?正好,送小妹回去吧,我幫著秦老大家的把院子收拾收拾。」
一院子亂糟糟的全是泥和血,算怎麼個事兒?
幾乎是條件反射,梁平想都沒想就斷然拒絕:「我?我不!我才不去!」他反應過於激烈,幾個平日好友都滿眼疑惑的看向他。
不是,他今天是吃火藥啦?不就是順路的事兒嘛,況且還是這麼漂亮的女同志,這好事也不要?
有人打趣道:「二子,你小子覺悟不夠啊?關懷女同志是應該的,你不去送我可去送啦~」
這麼晚了,又是順路,不照顧一下太不應該了,梁平後知後覺耳朵有些發燙,沒忍住悄悄瞟了秦小妹一眼。
卻見她臉上沒有一點兒屬於小姑娘的羞澀和被拒絕的難過。
相反她十分客氣的說:「在我們自己大隊裡能有什麼危險?我自己回去就行,勞煩王叔和梁二哥幫我的忙了,以後有要幫忙的也直管說一聲,我就先回去了。」
她是真沒覺得難堪,人家不願意就不願意唄,況且膽又不是外掛器官,膽小的人再多個人也還是膽小,借不來膽氣的。
也沒有誰規定了女人就必須膽小柔弱,反正她是不怕走夜路。
跟周圍社員和鄰居一一打了招呼,秦小妹就提著嘎嘎叫喚的鴨子,轉身一個人朝自家的方向走了。
還站在秦家院子裡發愣的梁平,一張俊臉上顏色精彩極了,他是真想扇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嘴怎麼就這麼賤吶?
她秦小妹看著就不像是那種會說好話求人的姑娘,難道自己還在幻想她能來求自己帶她一起回去嗎?
旁邊的朋友也覺得他沒不大度,沖他不斷嘲笑。
「行啦!行啦!我回去看大棚了!不和你們鬼扯,人家想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關···關我什麼事?」他嘴硬的很,臉上卻有些落寞。
心裡矛盾的不行,梁平還是生平頭一次有這種不知所措,無從下手的感覺。
這一夜,有人睡的憨實,有人做了一晚上吃屎的惡夢,更有人翻來覆去的徹夜難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