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提前商量一下你們的婚事怎麼樣?
當年沒能及時發現兒子的病情,是顧母內心深處最痛的點,這些年裡她到處求偏方,隻為彌補,隻為求兒子能好起來。
而這一切隻不過是她的可憐妄想罷了。
早在幾年前醫生就下通知,她的兒子再也站不起來。
老天爺不公,小三們的兒子各個身強體壯,唯獨她這個原配的兒子身體孱弱,日日承受病痛折磨!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麼對待她?
想到丈夫有意重新選顧家繼承人的想法,顧母心中一片蒼涼。
她現在尚且活著,能護住兒子,可也僅僅隻能護住一時,若在她死後,那些小三兒的私生子定會上門搶她兒子的東西!
思及此,顧母黯然傷神落淚。
顧言池最見不得母親這副模樣,他嘆了一口氣,徑直拿過顧母手中的碗,一飲而盡溫熱藥水。
味蕾充斥苦澀味道,他不適地擰擰眉,喉管裡泛苦,空氣中全然是那股令人反胃的中藥味。
這次的藥水比上回的難喝。
顧母見兒子聽話,欣慰不少,聞到空氣中的藥味,她道:「把陽台門打開吧,散一散味,別一會睡覺了還能嗅到那股味道。」
「媽,別!」顧言池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顧母一把拉開簾子,推開陽台的玻璃門,任由夜風吹拂進來驅散房間內的苦味。
顧言池逃避式的閉上眼,等待母親憤怒的尖叫響起,然而,他等了一會,直到手中的碗被拿走,他都沒聽到母親的刺耳質問。
「寶寶困了吧。」顧母憐愛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心中不由酸澀。
要是當年她及時發現孩子病了,她的兒子現在應該是像正常人一樣好好生活,而不是天天坐在輪椅上度過一日又一日。
顧言池睜開雙眸,愣愣看著空蕩蕩的陽台。
沈聽諾什麼時候走了?
顧母見兒子一直盯著陽台,不免有些疑惑,「寶寶,怎麼一直盯著陽台?」
顧言池被晚風吹回一絲理智,身心無奈:「媽,我都多大了,說好不叫我寶的……」
說這話時他耳尖泛起熱意。
顧母抱歉地笑了笑,「媽的一錯,一時忘了跟你的約定。」
「天色晚了,媽,你去休息吧,不必陪著我。」顧言池道。
顧母溫柔又堅定道:「阿池,你爸的話別往心裡去,顧家繼承人隻能是你,隻要媽還活著,就絕對不會讓那兩個私生子找上門!」
「嗯,我知道了,謝謝媽。」顧言池不在意說道,其實,顧家產業由誰繼承,他並不在意,隻是這話不好與母親明說。
他不想傷害這個被丈夫連著背叛兩次的女人。
「我們是母子,媽為你做的一切是應該的!」顧母想到之前調查的事,她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以後離沈家那壞丫頭遠些,她爸是個重利的,養出的女兒定好不到哪裡去。」
提到沈聽諾顧母就鬱悶不已,好不容易挑選到一個適合兒子的女孩,結果人家小姑娘心裡根本就沒有她兒子,反倒是心心念念裝著那個已經死去的賤人兒子!
想起傅修硯的母親,顧母是真情實感的噁心,這麼多年了她才發現傅修硯竟是「舊人」之子!
顧言池半垂著眼簾,膚色白至沒有血色,甚至有些微青。
「媽,你出去吧。」他平靜道。
顧母立馬察覺到兒子不高興了,她改口道:「算了,你若真喜歡那野丫頭,改天我約沈琮過來咱家裡,提前商量一下你們的婚事怎麼樣?」
兒子喜歡的東西並不多,一個小姑娘而已,她又何必阻止,若真不合適,到時候再離也行。
反正人是她挑選給自己兒子的,那賤人的兒子膽敢跟她兒子搶的話,別怪她對那早死的賤人兒子出手!
「媽,你別管我的事了行不行?」顧言池的神色稍微好轉了一些。
顧母見狀,有了盤算,嘴上應著:「好好好,媽不管你,一會睡前記得刷牙,別玩太晚……」
「知道了!」顧言池一手推著輪椅,一手推著母親離開房間。
等顧母走後,他鎖上門鎖,推著輪椅來到空蕩蕩的陽台,不知為何,他胸腔裡也似乎空了一片。
「顧寶寶~」
陽台對面的大樹傳出「窸窸窣窣」和刻意壓低地嬉笑呼喚。
顧言池倏然看向大樹,瞧見女孩赤/裸著雙足,踩著樹枝一步一步走來。
晚風揚起她微卷烏髮,搶眼紅裙,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如同一幅上好畫作般。
顧言池的心情瞬間放鬆下來,以一種單純的欣賞眼神望著女孩。
踩著欄杆,沈聽諾利索地翻進陽台裡,對著男人得意咧嘴一笑。
「我聰明吧,在伯母拉開簾子前就先跑到大樹裡躲了起來!」
她那副求誇獎的模樣逗笑了顧言池,他笑罵:「頑皮,下回我讓人把陽台封起來,看你以後怎麼進我房間。」
沈聽諾找了張椅子坐下,肆意地翹著二郎腿,「顧寶寶,你就剩下我這麼一個朋友了,要是連我都不來找你了,你就真要孤家寡人了。」
聽到「顧寶寶」三個字,顧言池料到沈聽諾一定聽到他和母親的對話,臉色略黑的威脅:「再叫一次顧寶寶試試?」
沈聽諾盯著隱隱動怒的男人,很有眼力勁地閉上了嘴。
她與這位顧家大少爺從小一起長大,深知他的脾氣有多難哄。
不想每次來顧家都面對顧大少爺的冷眼冷臉,沈聽諾在嘴邊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手勢。
見她還知道不能隨隨便便招惹他不快,顧言池臉色好轉不少,滑著輪椅來到她面前,目光一寸一寸從她頭髮絲一路打量到腳尖。
剛剛太倉促,他都沒有好好看她。
知道顧言池的習慣,沈聽諾大方坦蕩的讓他隨便看。
細細端量女孩片刻,顧言池眉心越蹙越緊,「沈聽諾,你今晚上哪殺人了?」
聞言,沈聽諾一驚,「你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準確點不是殺人,而是打人。
「你身上有股血腥味,高跟靴上還有未洗乾淨的血跡,最關鍵是你手受傷了。」
顧言池握著她被玻璃劃破的掌心,傷口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四五處,不算很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