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下廚？」

　　黎響自然沒意見：「當然可以。」

　　許辛苑倏地眼睛一亮：「走，咱們帶著兔子去荀家。也讓你嘗嘗荀老頭的手藝。」

　　「雖然荀老頭今年一百零三歲，下不了廚房，可他的孫子繼承了他的衣缽，手藝不錯的很。能開店的時候，我就回來兩趟。」

　　「荀家的百年老店也開了起來，如今在當地特別有名。」

　　「想要吃到荀家父子親自做的飯菜，可是難上加難。別人吃不到，你絕對能吃得上。」

　　黎響勾唇：「比一比？」

　　「比就比！」

　　許辛苑轉身就跑，黎響迅速追上去。

　　兩人穿過山林，跨過河流，速度極快。

　　天還沒徹底黑透，兩人就到了申城。

　　「當初，老太太給我留了好幾處房產。其中一處，我曾經租出去過。那一家人熬過了最難的日子，也有了自己的房子。咱們的房子，他們還定期過來打掃。」

　　「後來，這些房子都交給老大來處理。」

　　「小老三時常會過來住上一段時間。老大很少出差，偶爾出差，也會在家裡住。咱們今天晚上在這兒住一晚，明天早上再過去。」

　　「聽你的。」黎響跟在許辛苑身後，進了小洋樓。

　　黎響還是第一次來，卻在報紙上看到過。

　　他沒想到，他媳婦竟然也有一棟這麼漂亮的獨棟小洋樓。

　　房間裡乾乾淨淨，也沒有異味。

　　許辛苑打開門窗，稍微通通氣。

　　「你去洗澡。」黎響四處看了看，回頭對許辛苑說。

　　「好。」

　　許辛苑找到總閘，開了水電，上樓去洗澡。

　　黎響來到二樓主卧，從乾坤袋裡取出乾淨的床單被套換上。他又點了香，還特意出去了一趟，到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鮮花回來。

　　做好這一切，他也去沖了個澡。

　　等到許辛苑洗過澡出來，發現屋裡的燈關了，隻有桌前的點著兩根紅色的蠟燭。黎響不知道從哪裡走出來了，穿著黑色的襯衫，抱著一束漂亮的玫瑰花，正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你這是幹什麼？」

　　許辛苑的心跳有點快。

　　黎響把花送給她，單膝跪地，從懷裡取出一枚漂亮的大鑽戒。

　　「我們結婚的時候，沒有儀式，就是簡簡單單的完成了。」他覺得虧欠了她。

　　許辛苑捨不得他難過：「大家都是這樣的。再說了，你對我很好。明明我那麼奇怪，別人知道了都會害怕，你卻裝作不知道，一如既往的對我好。」

　　「那不是理由。別人有的，你也要有。」

　　黎響有時候也很固執。

　　許辛苑伸出手：「好的，我答應了。」

　　她可真是……

　　黎響不禁笑了起來。

　　他認真地給許辛苑戴上戒指，就看到許辛苑也拿出一枚戒指，熟練地給他戴上。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兩人的戒指十分搭，就好像是一對。

　　黎響看著那枚戒指愣住：「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我聽人家說，人家結婚的人，每年都會準備吃一款戒指。就算不是一年一枚，三五年，總會有一枚戒指的。所以我就準備了。」

　　許辛苑說著的很自然，黎響卻忍不住把人抱在懷裡。

　　「對不起。」

　　他心疼壞了。

　　過去的十幾年，她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你也沒有讓我久等。」

　　她這麼說，黎響就更心疼她，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都捧在她面前。

　　「辛苑，以後我絕對不會讓你再難過了。」

　　許辛苑不滿地鼓著臉頰，蹙著眉去捏他的鼻子：「黎響，你都醒了，也恢復記憶了，弄這些有的沒有的形式主義，為什麼不直接一點？」

　　她都已經十年沒吃上肉了。

　　黎響微怔，忽然意識到什麼，低頭吻了下來。

　　窗外飄起了雪花。

　　申城很少下雪，這一刻，彷彿是在為他們的團圓在慶祝。

　　——

　　島上。

　　黎曦和曲雲飛通過正規途徑，來島旅行。

　　他們去了很多地方，最後來到一個漂亮的小院前。

　　院子裡，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她保養的很好，坐在花園裡，喝著茶，看著書。一個腿明顯有問題的男人從屋裡出來，端著一盤洗好的水果放在女人面前。

　　「阿真，吃點水果，順便休息一下眼睛。」男人很儒雅，看著就是個非常有文化的男人。

　　女人看著盤子裡的水果，卻沒有動。

　　「我最近總在做夢，夢見我的家裡有一棵大大的柿子樹。柿子樹上結滿了柿子。我喜歡吃那個柿子，脆脆的時候，有點小澀。熟透了，甜的唇齒留香。」

　　女人說完，男人嘆著氣，握住她的手：「我們有機會，也回去看看。找一找哪裡有這樣的柿子樹。」

　　男人心疼的轉過身，偷偷去抹淚。

　　她什麼都忘記了。

　　甚至名字都不是真的，他就算是想帶她回去，都不知道要去哪裡找。

　　傅明先緩了一下情緒，拿起剪刀，剪下來一枝花，插進女人面前的花瓶裡。女人看著花，沖著他微笑，就是那笑容很淡，彷彿隨時都能隨風離去。

　　傅明先心口有點悶悶的。

　　愛人身上全是傷，這麼多年，養了許久，才勉強好一點。傅明先知道，她堅持不了太久了。她最近頻繁做夢，是在告訴他，她想家了，想回家看看。

　　可他卻無能為力。

　　「別難過。」

　　女人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像是以前他安慰她那樣。她釋然地說：「我的身體我清楚，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的送回大陸吧。哪裡都行，隻要那個地方能種柿子樹。」

　　傅明先再也綳不住了。

　　一個大男人經歷了很多艱難的時刻，卻在這一刻潸然淚下。

　　「阿真，你身體好好的，一定可以親眼看看你的家鄉。我已經託人辦手續了，現在去大陸，很方便的。隻要手續下來，我們就可以立刻出發。這些年，我們存了不少錢，全都帶上。盡量多去一些地方，多找一些人，說不定還能找到你的親人。」

　　傅明先心疼愛人，他反手緊緊握住愛人的手，看著她緩緩閉上眼睛，另一手顫抖著伸到她的鼻子前。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他恐懼的心才算放下。

　　黎曦扭頭看著曲雲飛，曲雲飛眼睛已經紅了。